日落时分,岑清伊从江羡林家里接走知了。
回家路上,岑清伊的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回想一整天发生的事。
与薛砚秋吃饭;
和秋语途经黄山村;
最为意外的,自然是在新希望福利院的光荣榜上,看见了薛予知。
也是那一刻,岑清伊才意识到,薛予知和钟卿意,都来自同一个福利院。
晚餐桌上,岑清伊提到福利院的事。
江知意也是一愣,有点懊恼地拍了下脑门,“你说我这脑子,知道薛予知来自福利院,也知道钟卿意来自福利院,但怎么没想过,她们会是同一个福利院的呢。”
有些事,更容易解释得通。
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薛予知收养钟卿意,似乎更合理了。
“只是收养钟卿意,就是为了给我第二个心脏吗?”岑清伊很不愿承认,“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钟卿意太惨了,被收养本以为是好事,却不成想,她的第二个心脏被人惦记,从收养那一刻起就蓄意从她身体里拿走那颗心脏……
餐桌上的氛围低沉,直到元宝醒来看见知了,她的欢笑,驱散家里低沉的雾霭。
知了不认生,和岑清伊回来路上,就很粘着她。
现在回家见到新的小主人,它似乎很懂,这只人类的幼崽,是它需要陪伴的人。
元宝和知了玩得很好,元宝去哪,知了都跟小保姆似的跟着。
元宝要去窗边,知了便用小身子蹭她,将她推回来。
忍冬直说太神了,夏冰站在旁边观望,元宝摇摇晃晃要摔倒时,知了会抬起前爪,帮她支撑身体。
“知了可以照顾元宝了。”夏冰笑道,“忍冬减负了。”
元宝玩累了,躺地上休息,知了蜷缩在她身边,小尾巴晃来晃去。
“知了干得漂亮。”岑清伊揉揉知了的小脑袋,“以后要帮忙照顾元宝哦。”
有了猫,等于有了新玩物,元宝的注意力都被知了吸引,整个人亢奋地睡不着。
最后江知意没办法,让秦清澜抱着猫一起回卧室,元宝小爪子举高高,喊着:“鸟鸟!”她现在还发不出l的音,知了也不好记,她想叫了了,只不过每次发出的音儿都是鸟鸟。
知了倒是很聪明,不管元宝叫什么,只要发出声音,它都会回头看看。
元宝对知了真心好,自己喝奶,要给知了留一半。
最后看着岑清伊给知了喂奶,她才肯喝掉另一半。
晚上,秦清澜抱着元宝,元宝身边躺着知了,一人一猫睡得呼呼的,看得秦清澜心底泛起暖意。m.166xs.cc
翌日,元宝醒的时候,知了不在床上,她又哇哇大哭。
岑清伊正吃早餐,瞟了一眼猫架上舔毛的知了,“知了,元宝找你呢。”
知了似乎听懂了,一跃而下,身子顺滑地挤进门缝。
不一会,哭声转换笑声,秦清澜擦着脸,推门进去,也笑出声,“诶唷,你们两个可玩的好呢。”
知了很会哄宝宝,拿尾巴逗元宝,元宝抓它尾巴。
知了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元宝的小手,痒得她咯咯笑。
岑清伊听着欢快的笑,嘴角也有了笑,“姐姐,我今天找个车,把黄山村的老人接到新希望福利院。”
岑清伊汇报行程,江知意放下筷子,擦擦唇角,汇报道:“我今天约了师母,我要去她家看书。”
江知意是闲不住的人,更何况薛砚秋家里有她想看的书。
饭后,两人分头行动。
岑清伊接上秋语,又叫上秦川和张放帮忙。
上午九点,岑清伊先跟上次的老人沟通,老人看着年轻人帮忙收拾搬东西,泪花吧嗒吧嗒往下掉。
最吓人的是搬家过程中,秦川不小心绊了一下扑到墙上,年久失修的墙壁愣是被他撞出个窟窿。
“奶奶啊,这房子真是住不得了啊。”秦川后怕,夏天暴雨,房子塌了会压死人的。
老人念旧,恨不能连破塑料袋都拿着,岑清伊又是劝又是哄。
扔掉大部分破烂,家具也没什么可拿的,被褥老旧得露棉花,“奶奶啊,我都给你买新的,这些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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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费钱哩。”
“不费的,我家里有不用的,给您拿着。”
岑清伊带着老人,去剩下的五家。
最后一家的老人快到耄耋之年,说自己没几天活头不走了,岑清伊劝不动。
“我知道你哩,你舍不得那原木棺材是不是?”其他老人七嘴八舌,岑清伊听出意思来,老人身无分文,再没钱置办棺材。
“爷爷,我给你出钱。”岑清伊从兜里掏出百元钞票,“你放心,有我在,您想要的,我给您买。”
老爷子颤颤巍巍要下跪,惊得岑清伊单膝跪地搀扶。
六位老人,上了车,秦川发动车子,岑清伊提醒道:“秦川,绕着黄山村再走一圈吧。”
老人们趴在窗口,眼含泪花望着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他们一度以为,人生最后的结果是死在这里无人管,身体会被山间野兽当做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