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亚的手指紧抓着船尾栏杆,向船舷那边看了看。
法伦解释说:“这些钟的尖端刻着用海怪血和古老魔法浸泡过的图案。”
“如果它们自己留下来,当它们感觉到附近的海怪时,它们就会发出警报。声音越大,我们就离得越近。如果你自己按铃,你就能把离你最近的海怪召唤到海面上来。我不推荐这样做。”
“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怎么办”
“然后会发生什么呢”
阿莱亚问,试图回忆起他们最近航行过的暴风雨中,她是否听到钟声响起。
“啊,钟声是有魔力的。世界上最大的风暴也不能让那些钟响。”
阿莱亚盯着他们。
对她来说有点生锈的铃铛,看起来也很正常。
除了版画。
它用一种早已湮没在海洋深处的符号语言,写出了无人能读懂的文字。
小而尖的深蚀刻工艺蚀刻在金属上,环绕在钟的周围。
钟用玻璃封住,安装在一扇旧门上。
它们被垂直钉在上层甲板的中央,防止任何人撞到它们,不小心就会召唤出一只海怪。
想到这里,阿莱亚不寒而栗,她的手指摸索着伸进口袋,捏了捏那枚幸运硬币。
“你口袋里有什么”
法伦看着仍然把手伸进口袋的阿莱亚问道。
“没什么。我的硬币。”
阿莱亚把它拿出来,在灯光下晃了晃,然后又把它收了起来。
法伦好奇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老是碰它”
“我走之前我奶奶给我的。这样做会有让我觉得踏实,有很多好运气”
阿莱亚的脸颊红了。
“啊。我也不是被船长救起的船员之一,我也离开了我的家庭。”
法伦耸耸肩。
“话又说回来,即使是在一个好的家庭里,孤独也会让人难受。你也是这种感觉吗”
阿莱亚点点头。
她的小影子慢慢靠近她,蜷缩成一只小狐狸坐在她的靴子旁。
“那么,你能在船上找到自己的路,真是一件好事。你选择停留多久并不重要,一旦船长邀请你加入,你将永远在这艘船上占有一席之地,永远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影子。其余的船员都知道,这就是他们接纳你为他们一员的原因。因为你是。你身边的影子证明了这一点。”
法伦似乎意识到阿莱亚在挣扎着找话,于是改变了话题,朝硬币点了点头。
“你应该把它戴在脖子上。”
她忍不住笑了。
“那弗朗西丝就更难从你身上弄下来了。”
“如何”
“我给你在上面钻个小洞。你可以穿一根绳子或链子穿过它,把它系在脖子上。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失去它。”
阿莱亚把硬币递了过去。
法伦小心翼翼地从她旁边的胸前挑出一个尖尖的工具,捻进硬币里。
接着,她戴上一只厚厚的皮手套,大步走向最近的灯笼。
它的灯光照亮了船,它们正穿过的阴云密布的昏暗世界。
她打开玻璃门,把硬币放在火焰上,然后用工具再次敲击,在灼热的金属上凿出一道一道的字。
她凿完后,硬币上出现了一个整齐的小洞。
“谢谢你,”
阿莱亚说,她一边把它翻来翻去,一边对法伦的手艺赞叹不已。
法伦给了她一段绳子。
“我没有比这更漂亮的了,不过你拿到工资后可以换一件。”
阿莱亚把它系在脖子上,饶有兴趣地抬头看了看。
“工资”
“当然。我们每个人月底都有工资你以为你为什么一直在打扫甲板”
法伦看上去很开心,但阿莱亚以前从没想过这事。
“有时会更高或更低,这取决于船的需要。有时也不是金钱。去年有一个月,我们的工资是粗切的祖母绿和红宝石,跟你的拳头一样大。这是一个好月。”
她的眼睛变得呆滞。
阿莱亚把法伦留给了她的记忆。
在没有风,然后是风暴之后,由于前方海洋中酝酿着更多的风暴,它们现在被进一步推迟了,但据阿达说,它们每小时都在一点点靠近北非。
这让阿莱亚没有多少时间去弄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队长、马利卡和阿达更经常在图书馆见面。
阿莱亚没有解决托马斯詹姆斯书中的任何问题,更糟糕的是,她不知道他们要去摩洛哥的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
她厌倦了一无所知。
只是在图书馆里翻来翻去并没有给她任何信息,她也没有在阿达的小屋里找。
不,是时候冒更大的风险了。
从今晚开始,她得去监视队长。
托马斯詹姆斯
“至于那姑娘,你决定了吗”我们能相信她吗”
阿达问。
他们在谈论她。
阿莱亚伸长脖子,听昆特船长会说什么,她不顾膝盖上的抗议,跪在坚硬的木板上,她的脸贴在图书室门上的一条细缝上,走廊里只有一个暴风瓶照亮。
如果其他人拒绝告诉她他们有什么秘密,他们要航行到非洲的北端去寻找什么,那么她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阿莱亚仔细听着,看到隔壁武器室发出的一连串爆炸声,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束火药,毫无疑问是法伦发射的。
刚安静下来,昆特上尉正要说话,一个剪影挡住了门缝,阿莱亚非常沮丧,只好往后退。
她把暴风瓶装进口袋,躲在一个木桶后面,她的小影子跟着她飞了回来。
她等着门再次关上。
它没有。
“信不信由你,你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鬼鬼祟祟。”
马利卡从阿莱亚身后说,她温柔的声音里充满了危险。
阿莱亚爬了出来。
“抱歉。”
“在那里待着。”
马利卡用她的靴子尖开了门。
阿莱亚艰难地走进图书馆,红着脸。
“阿莱亚是一位间谍?”
昆特上尉随口问道,马利卡在她身后大步走进来。
阿达无视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阿莱亚脸颊似火烧一般。
“我不是说”
昆特上尉挥了挥手。
“你对这篇文章有什么看法”
她问。
阿达抬起头,她浅灰色的眼睛盯着阿莱亚。
“船长,这样做是否明智”
马利卡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昆特上尉久久地看着玛丽卡。
阿莱亚轻轻地穿过图书馆的地板,她的靴子下面的波斯地毯很有弹性,摇摆的灯笼像一只疯猫一样追逐着书架周围的影子。
天花板上镶着钻石的羽毛微微闪烁,半影在一个滚动的梯子上轻轻打盹,一只爪子还抓着一只被遗忘的老鼠尾巴。
马利卡在队长的右手边坐了下来,把她在找到阿莱亚之前一直在翻的满是灰尘的大部头推开。
阿莱亚坐在一张有软垫的椅子上,把腿收在身下。
昆特上尉把书推到阿莱亚面前,她的食指敲了敲第三段的开头。
信是用西班牙语手写的,几乎看不懂。
她聚精会神地翘起鼻子,描摹着那张薄薄的纸上卷曲的字母。
因此,我追随托马斯詹姆斯的探索之旅,甚至追随到他病情恶化时最黑暗的时刻,因为我们成了好朋友,一想到世界上没有他,我就感到悲伤。
然而,我最伟大的冒险发生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在非洲北部的一个异国城市,他失踪了几个星期,没有我。
“托马斯詹姆斯。”
不管她刚才读了什么书,阿莱亚肯定她以前在图书馆没见过队长正在讲话,阿莱亚不顾内心的兴奋,专心听着。
“托马斯詹姆斯最后的旅行只是通过他的同伴的日记记录下来的,”
昆特船长告诉马利卡和阿达。
“这意味着我们只能研究他们的暗示
字里行间可能发生的事情。”
“托马斯詹姆斯不带探险队就从马拉喀什消失了几周,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阿达说,她的目光移开了。
“他肯定是在进行一次探险。还有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
昆特船长说,小心地跳过了那个名字,这让阿莱亚很恼火。
“但很遗憾的是,他没有在自己的日记中记载最后一次探险。我甚至猜不出它会往哪个方向走,而要搜寻整个北非地区,恐怕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
他们在找什么
托马斯詹姆斯和昆特船长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
事实上,她的整个神秘之旅都与昆特船长有关。
但如何处理呢
阿莱亚盯着刻在图书馆桌子上的世界地图,绞尽脑汁地回想她读过的关于他的书。
“它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马利卡问阿莱亚,她把手指伸到书里,以便稳住自己的位置,这时她正在读书名迷失的探险者。
“嗯。”
她急忙翻回到她以前读过的那一小段。
正如你所看到的,亚历杭德罗卡贝洛日记的重点不是托马斯詹姆斯,而是他当时计划的自己的探险。
因此,在找到托马斯詹姆斯丢失的日记之前,他将永远是失踪的探险者之一。
没有人说话,三个女人安静地思考着。
阿莱亚抓住了这个机会。
“你说过托马斯詹姆斯从来没有在他自己的日记里记录他最后一次探险。”
她转向昆特船长说。
昆特上尉仔细打量着阿莱亚。
“没错。”
“但这是不可能知道的他的日记已经丢失多年了,”
阿莱亚说。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读过这些书。”
昆特上尉向后靠在椅子上。
阿莱亚感觉她的关注就像第二层皮肤。
“我读过他的日记。”
阿莱亚几乎停止了呼吸。
她什么都愿意看。
“那么你所追求的,你的追求,一定和托马斯詹姆斯有关。”
阿莱亚说,看着队长和马利卡交换了一个难以理解的眼神。
“这艘船不仅仅是他的你整个船的任务也都围绕着他。”
在整个对话过程中,阿达一直保持沉默,但阿莱亚愿意打赌,她没有错过一个字或一个眼神。
“你说得对,”
昆特船长说。
她身体前倾,几缕栗色的头发从领带里逸出。
“我告诉过你,这是个伟大的故事。”
阿莱亚等待着。
“你还在等我证明自己吗”
她终于问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来表明我是值得信任的”
“我不确定。”
昆特船长的眼睛眨了眨。
“可是我一看见就知道了。”
“那不是”
阿莱亚说,但她注定要被吊在那里,这时甲板上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半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把羽毛弄得沙沙作响,尖叫起来。
“什么”
昆特船长皱起眉头,一只手握着剑,大步朝图书室门口走去。
她打开门,跑上梯子。
半影平滑地从她头顶飞过。
马利卡跟在他们后面逃走了,留下阿莱亚和阿达对视着。
“那是”
阿达开始问。
“海怪的钟声,”
阿莱亚小声说。
挪威海怪钟
阿达盯着阿莱亚。
“你跟海怪打过仗吗”
“不。阿莱亚吞下口水“
“你”
“有一次,很多年前。虽然从来没有在这艘船上。它们在这一带水域并不常见,他们喜欢寒冷的气候。如果你愿意,就呆在这儿吧你没有必要到甲板上去。”
阿莱亚摇了摇头。
“我跟你一起去。”
“很好,”
阿达喃喃地说。
一声刺耳的劈裂声,阿莱亚以为是脚下坚实的船突然移位,把她和阿达甩到地上。
弗朗西丝讲的海怪故事就像听了一个精彩的鬼故事
你会觉得很舒服,即使你对这个恐怖的故事不寒而栗。
现在,当她想到一个人的肉体,毫不费力地把他们的船推到一边时,阿莱亚的双腿因恐惧而颤抖。
阿达已经站起来了。
“走吧,”
她说,梦幻般的表情被驱除了。
她向后一挥,抽出了绑在背上的战斧。
他们冲上梯子,来到厨房,厨房里连黑影也没有。
阿莱亚抓起两把她能看到的最锋利的菜刀,把它们塞进腰带里。
当他们爬上下一个梯子时,船又掠过一个浪头,他们的腿和胳膊缠在梯子的横档上,在恢复正常之前,船撞向一边,摔得令人心碎。
有下次
惊恐之下,小影子逃进了阿莱亚的靴子。
它的存在让阿莱亚感到安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匆匆爬上最后一级台阶,进入咸咸的空气中。
空气中充满了喊叫声、刺耳的铃声、法伦的枪响和低沉的野兽般的哀嚎。
一只胖乎乎的触须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滑来滑去,还有几只触须高高地悬在桅杆上方,准备攻击。
阿莱亚惊恐地瞪着他们。
每只触手都比一扇门还宽,呈浅灰色,上面有一排排粉红色的吸盘,它们渗出来粘在船上,留下一缕缕唾液状的残渣。
阿莱亚看到马利卡熟练地用一只手把她的头巾绑紧,踢掉她的靴子,用牙齿咬住她的弯刀,然后跳进水里。
“马里卡,不要”
船长吼道,用她头顶上的剑旋转着,紧紧抓住上面的触须,准备攻击她。
当海怪玩弄这艘船时,波浪在甲板上翻滚,船的木架在巨大触须的重压下颤抖着。
阿莱亚抓住一根绳子,勉强避免被卷进水中。她手里握着一把刀,但不知道该怎么办。
海怪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它将船劈成两半,杀死所有人的威胁让她充满恐惧。
阿莱亚挣扎着站起来,发现弗朗西丝正偷偷朝最近的触手靠近,就向她跑去。
弗朗西丝注意到阿莱亚,就指着那只触手。
她举起她的弯刀沉默地问了一句,阿莱亚点点头。
“他们两个袭击了它,”
阿莱亚忍住了恐惧,把刀子刺进了触须里。
“这是海绵体。”
“唷唷呃。”
弗朗西丝厌恶地看了它一眼,只见它露出一种黑色的东西。
当触须从他们身下伸出来时,阿莱亚跳了回来,消失在水中,带走了她的刀子。
奥利蒂安娜正试图躲开海怪,船上的大舵轮在她手中颤抖。
维尔卡和阿达正在按照奥利蒂安娜喊着的指示调整帆索和帆。
船长和格里特攻击了另一只缠绕在桅杆上的触手,法伦用手枪射击了它,它迅速回到了水中,留下了几根粘糊糊的绳子。
他们的解脱是短暂的,因为船的船体发出了吱吱的抗议声,海怪的身体出现在水里,它的大嘴张着,露出无数锋利的牙齿,每颗牙齿都比阿莱亚的一条腿还长。
她一饮而尽,全力面对。
海怪尖叫着,用它那腐烂的气息把他们都炸飞了。
注意到又有一只触手缠绕在甲板上,阿莱亚跑向奥利蒂安娜试图控制船的地方,在途中抓住了弗朗西斯。
她把第二把刀插进触手,触手正要缠住舵轮。
一股黑色粘稠物溅到他们身上,海怪又尖叫起来,把受伤的触须甩回水中。
阿莱亚擦去了脸上的黏液。
它散发着海鲜腐烂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