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周的强盛,也引起了周边小国的忌惮,以北方强国安澜为主,集合周边五国组建了九州六支,每年六月,在诸国朝圣、万朝来贺的日子里,这九州六支必定会从琴棋书画、武术骑射等各个方面来挑衅大周。
前年朝圣之日,大周贵女竟然八局输了四局,年轻的帝王震怒,下令今年初试,但凡官宦女子,若非重症必须参加,不分嫡庶。
初试便设在偏殿昭阳殿,却说琴棋书画羽菲还能蒙混过关,骑射略同一二,但武术嘛,羽菲直接弃权了。
经过初试和复试,最终筛选了十位女子作为朝圣之日的代表,与六国一较高下。最令羽菲吃惊的还是朝圣殿上一袭月黄锦丝罗衫,华贵逼人,莲步款款的柳羽莲,褪去了往日的浮躁与张扬,柳羽莲飞扬的眉目竟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她笑语盈盈地与一袭罗红软烟纱、婀娜明丽的王雨柔攀谈着,即便模样不如王雨柔,却也引得众人瞩目。
王氏请的这位嬷嬷,倒是有几分能耐。只是不知羽莲的淑女形象能保持多久?
“妹妹竟然在这里,倒是叫姐姐好找。”楚梨若仍旧一袭白衣,只是白衣上用银丝绣了暗凤纹,显得清雅又不失尊贵,她的气质如幽兰般空灵,声音清灵,硬生生将王雨柔给比了下去。
“快随我来,太后要见你。”梨若语出惊人道。
被梨若牵着手快走,羽菲有些错愕:“好端端的,太后为何要见我?”
“你那首‘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诗,太后很喜欢。”梨若说的便是比试时候,羽菲搜肠剐腹剖出的苏大大的诗,羽菲一时尴尬不已。
柳羽莲瞧着羽菲被太后请去,满眼都是嫉妒怨毒。
王雨柔冷道:“收起你的情绪,莫忘了我们千辛万苦将你弄进宫来的目的。”
柳羽莲收回眼睛,想到至今未娶的少年天子,心头一阵火热。至于羽菲,暂且让她得意这会便是。
“谢家谢灵筠才华横溢,容貌出众,将来必定是贤妻良母的典范。”楚豪眉间一蹙,太后见状,再度试探道,“你既然不喜谢灵筠,那王家端庄柔美的嫡女王雨柔,你莫非也不喜欢?”
楚豪面色更冷:“臣自有分寸,若是太后无事,臣告退了。”
说罢,便迈开步子正欲离去,庞姑姑恰时挑帘进来,禀报道:“太后,柳二小姐来了。”
楚豪顿了顿,并未离去。太后凤眸一亮。
见到太后第一眼,羽菲便觉着太后与柳府的老夫人不同,老夫人信佛,却舍不下俗世荣华富贵,太后却是不同,她一应用度极为简朴随意,整个坤宁宫,若说最值钱的只怕就是这一尊菩萨了。即便简朴,岁月的沉淀仍是抹不去她素衣裹身那端庄尊贵的气质。
规规矩矩地行礼罢,便听太后笑道:“哀家听梨若提起过,温柔贤淑才学过人说的便是这位柳二小姐吧?”
楚豪嘴角微扬:温柔贤淑?倒不如说装腔作势见风使舵。
迎着楚豪似嘲讽的视线,羽菲硬着头皮道:“是梨若郡主抬举,太后谬赞了。”
“倒是谦虚。”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褪下手中翡翠镯子,递给羽菲,“初次见面,哀家也没有什么准备,这小玩意你拿去玩吧。”
“长者赐不敢辞,羽菲便厚颜收下了。”见太后如此好说话,羽菲也松了一口气,调皮一笑道。
楚豪怔怔的看着羽菲纤细如削葱根的玉指上,翡翠绿的手镯上,隐隐约约的凤纹,只觉得有几分熟悉亲切感,却不知从何处见过。
又笑着陪太后说了一会话,朝筵即将开始,羽菲与梨若便匆匆离开。
“喜欢她?”太后忽然开口,道。
楚豪并未作答,而是冷淡道:“臣先告退。”
看着楚豪的背影,太后笑着对庞姑姑道:“哀家瞧这孩子,十有八九是认真了,我们还须得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
皇宫金羽辉煌,青瓦浮窗、白玉铺地,晨曦照耀下闪耀着温润光芒。乾龙殿上檀香袅袅,笼罩着看不真切的歌台舞榭,轻歌曼舞,好一番盛世太平。来自四国的皇子使臣,纷纷落座,朝着首座高高在上的少年天子敬酒。
优雅、尊贵的少年天子,一袭明黄色绣沧海龙腾的华袍,头戴缀有银色璎珞流苏的珠冠,俊美的侧脸棱角分明,剑眉轻扬,薄唇微抿,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
坐在后座上的诸国女眷,皆沉迷地盯着他俊美的容貌,久久不能自拔。当朝天子年仅十六,除了宫中王谢两位贵妃,再无妻妾,更没有册立皇后,纵使朝臣反对,也由王谢两家联手压了下去,内斗不休,由此可见少年天子的平衡之术。
唯有羽菲嘴角抽了抽:高位置上那人,正是五年前,她忽悠过的小屁孩。不曾想长开后,经过这么些年的磨砺,竟散发着一种威震天下的皇者之气。
此时,周成冶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诡谲莫测的笑意:“诸位不远千里朝贺,朕心甚慰。”
一番寒暄罢,他忽而问道:“听闻安澜太子在我大周遇刺,不知近日可好?”
“多谢大周皇帝关心,刺客还夺不去吾这条命。”南宫月笙一袭月白锦袍,清贵无双,只是唇角扬起讽刺的弧度,眸光落在一袭玄色锦袍,整张脸隐藏在森冷的面具之下,眸光沉静如水的楚豪身上,邪佞道,“只是……若吾有关于刺客确凿的证据,不知大周皇帝是否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哦?”周成冶端起面前的翡翠酒樽,淡淡地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冰冷如常的楚豪身上,颇有兴趣道:“若安澜太子能拿出证据,朕自然不会徇私舞弊,但若拿不出……”
“吾代表安澜,奉还河套地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面对这些惊诧的目光,南宫月笙继续道:“但若证据确凿,大周皇帝徇私了,又当如何?”
这是一场豪赌,楚王中了九幽之毒,容颜半毁,那夜他亲手挑下他的面具,看到他半面狰狞,对他施了炼霜,而炼霜正是催发九幽之毒的药引,不出一个月,九幽必定蔓延到楚豪全身,无药可解。
“朕将幽云十六州送你,又如何?”周成冶眸光深邃如幽潭,南宫月笙竟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他沉默许久,眸光落在楚豪身上,终于冷冷地开口道:“不知楚王殿下,敢不敢摘下面具?”
“看过本王真容之人,除了两人外,都死了。”楚豪冷漠地坐在那里,周身冷气能将人冻僵,诸国使节非常清楚,大周真正可怕的不是皇帝而是楚王。
人人都说;大周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但楚王一怒,则乾坤倾覆。
“楚王是不敢吗?”单枪匹马的寥寥几人,便闯入他严密防守的府邸,将他暗中埋下的高手杀得一干二净,若不是自己另有准备,只怕就要交代在大周了。这样的人,的确可怕,自己唯有一统魔宫,才能与之抗衡,不过他并不惧他。
“你若付得起代价,本王自然应你。”楚豪头也不抬,嚣张至极。若不是念及他那张可怕的脸,只怕在座的贵女都要扑上去了。
羽菲承认,自己也被楚豪的强势霸道给电到了,不过也仅此而已,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吾这条命,只怕楚王殿下还要不起。”楚豪的语气,令南宫月笙不悦。
“你这条命,本王还看不上,本王要护体冰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