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慈祥地看着众女:“哀家说呢总瞧不见你们,竟都跑到这里来了。”
“姨母,羽菲带我们玩杀人游戏,可有意思了。”杜秭归笑着凑过去,“可惜我总是输。”
太后眉心微蹙:“杀人游戏?”
梨若笑着将规则讲了一遍,太后也来了一丝兴致,看向庞姑姑:“总是听你说慈宁宫那些宫女们闲不住,惯会嚼舌根,如今可倒好,将这个游戏普及到后宫,倒是能少些是非。”
庞姑姑也笑道:“这游戏听起来的确挺有趣的,也能用来练练刚入宫的小宫女们的胆量。”
“只是杀人游戏多难听。”太后想了想,道,“便叫官匪戏吧。”
“这名字倒是别致。”谢灵筠不多插嘴,恰到好处。
温如颜几人却是没有说话的资格,这太后提名的官匪戏后来却成了风靡九州的消遣游戏之一。
太后重点看向坐在一旁的羽菲:“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这次来有话要与羽菲单独说。”
林氏担忧地看了羽菲一眼,羽菲点了点头,她便被柳明德带走了。
看着忧心忡忡的林氏,柳明德宽慰她道:“太后微服私访,定然不会为难羽菲,你大可放心便是。”
林氏愁眉不展:“自从回府后,我总觉得羽菲这孩子变了很多,又是比武又是九州门,还有神,甚至连林明轩我都有些看不大懂了。”
柳明德仰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叹道:“这个九州终究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九州隐藏着的庞大的秘密,并不是我们有资格接触到的。”
“明德哥哥,你还记得吗?我如羽菲这般大的时候,还是在金陵城郊的庄子里,你采了花送我,结果我哭了……”林氏想起当时的自己,总觉得恍如隔世。
“那时候的你,天真无邪,为因为花草而心疼哭泣。”柳明德也缅怀起那段青葱的岁月,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我有时候在想,羽菲究竟是不是我亲生的。”林氏苦涩一笑,“她太聪慧了,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花招点子,又那是我能教得了的?”
“或许是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吧。”像是想起了什么,柳明德忽而道,“史料记载,前朝有一位应天命而生的神女,通晓过去三千年,未来三千年的历史轨迹,她本是为改朝换代而生,却为情所困殉情而死。”
“我不求羽菲有怎样惊人的身世,只求她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一个母亲看着女儿穿梭徘徊在黑暗与危险之中,那种忐忑的心境,岂是旁人能够理解的?
“若非我当年一意孤行娶了王家的嫡女,也不至让你如此忧心忡忡。”贪恋权势,是要付出代价的。看似庞大显赫的世家,背后往往隐藏着致密的秘密。
“对你,我没有别的奢望了……”林氏怔然看着皑皑白雪,王氏怀孕后,柳明德对她的关切呵护本就少得可怜,王氏怀孕后,一个月也只是偶尔歇在她那里,大多都是陪着王氏,或是去找玉姨娘。
独守空房的滋味很苦,最苦的却是你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那人,那人却只留了一点点的位置给你。
林氏的背影消瘦了许多,在皑皑白雪中,显得格外孤寂与萧瑟。
二十多年前,那个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喊他明德哥哥的小姑娘,从何时开始已经凋零了?
再浓烈的感情,也抵不住时间的腐蚀。
“皇儿为你调兵遣将,豪儿为你弑神,惹下了天大的麻烦,哀家实在是坐不住了。”太后道明来意,“哀家希望你能离开金陵,哀家会护你周全。”
羽菲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脸无辜:“太后娘娘可知,楚王殿下曾经对羽菲说过什么?”
太后静静地看着她:“说了什么?”
“若我敢离开他,他便杀光羽菲的家人,殿下是个言而有信之人,羽菲心底也很害怕的。”
羽菲一脸我是被强迫的,我好无辜的可怜表情,令太后有些进退两难。她无法保证羽菲远走高飞之后,楚豪会不会对柳府动手,若是动手了,自己岂非造了杀孽?
“太后娘娘,您能劝服楚王吗?”有些棘手的问题,还是抛给棘手的人去解决比较好。
太后沉默半晌,才道:“哀家也并非是想拆散你们,只是希望你与豪儿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招惹皇上。”
幽幽一叹,太后道:“哀家也是不希望他们兄弟因女人而反目成仇。”
“在这种事情上,太后娘娘应该清楚有时候问题并不是出在女人身上。”羽菲无辜道,“幽王为褒姒烽火戏诸侯,这并不是褒姒愿意看到的,纣王为妲己建造酒池肉林,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红颜只是无根浮萍,如何能左右男权世界?”
似乎是被勾起过往不堪的回忆,太后怔了怔,目光邈远而幽邃。半晌,她才淡淡道:“你果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竟敢与哀家说这样的话。”
“那也是因为太后仁善,羽菲才敢放肆。”羽菲俏皮一笑,哄得太后心中怒气尽去,“罢了,容哀家好好想想吧。”
临行前,太后将一串佛珠交给羽菲道:“若不是豪儿喜欢你,哀家真想将你认作干女儿,这串佛珠是前朝遗物,辟邪挡灾,哀家便送你做见面礼吧。”
羽菲有些捉摸不透太后的想法,将佛珠随手扔在了玉妆置物空间,并未在意。
林氏愈发犯困了,一整日大部分时辰都在小憩,羽菲请了温太医瞧过,却是没发现任何毛病,她不由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