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便复国,复的也不过是夙国,他纵便承了慕容世家的姓氏,有了这一份责任,但那位夙国末世帝王,当真希望复国吗?
他曾经因为江山社稷,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又因为最心爱的女人,亲手毁去了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江山。
人呐,唯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算起来,他这尊贵无上的魔帝,数千年的生命之中,真正快乐的时光,却不过是同楚豪,在那沙场马革裹尸,在那营帐中醉卧,笑谈天下英豪,且行且看今朝。
“兄弟情,天地倾,宇内我若为尊主,定叫八荒无人敢欺你。”
那过往的一幕一幕仍然在眼前回放,只是却换了时空。
奈落的身影一步一步落在了孤傲的雪峰之上,他俯瞰着羽菲,身姿风华闪耀九州,仍是一脸温和:“婉婷,你当真要与本帝作对到底吗?你不要忘了,你能活下来,本帝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曾经说过,若血族要攻阀人间,我必定会出手阻止,如今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羽菲穿了一袭艳红的长裙,在皑皑雪白中显得格外醒目刺眼。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奈落一脸痛苦之色,只是羽菲迟迟没有反应。
前世的一幕一幕,从羽菲脑海中滑过,羽菲看到逆天而行的奈落,为了复活她,所承受的天道处罚和天谴,她更是看到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帝君,却为了她自断修为,自掘双腿,为的不过是保全她那一点半点的气泽,将她的气泽并入另一个世界,绵延生息。
羽菲沉默着并不说话,半晌之后,她狠狠地掐灭了前世的记忆,冷冷地看着奈落,道:“若我在,你休想踏足九州半步。”
奈落帝君一脸痛苦之色:“曾经那些或欢愉或痛苦的往事,你既然都选择了遗忘,那本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原本你我之间,便没有什么可说的。柳婉婷死了,纵便你将我当成了复活后的她,我们也是不同的个体,不管我承袭她的记忆也好,没有承袭她的记忆也罢,都不可能成为她。失去的人,若是想要找回便能找回,那还算失去吗?”羽菲的双眸,镀染上了一层湛蓝的寒霜。
她在大道石中看到的一幕一幕,无论是那童年的果树,知了,黄狗,还是弟弟爷爷奶奶,都是她过往眷恋不走的记忆,那时候身在贫穷中,心却是暖的。若让她用如今的富贵荣华换曾经过往流年的停驻,她会毫不犹豫。
可是,曾经得到过的东西,一旦失去了,便是永远,再没有重返的可能,否则这尘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随着羽菲的心越来越寒冷,空中一股冰寒的风暴,陡然从高峰之上飞旋起来,奈落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皑皑白雪中,显得孤傲又可怜。
“是啊,曾经逝去的情,再也回不去了。”奈落轻轻看着羽菲,那双眸子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血红色,“本帝乃是血族帝君,因嗜血而生的族群,曾经因为一个女人,戒杀戒食鲜血,如今却又不得不大开杀戒了。”
“天地冰雪,听吾号令,为吾上阵杀敌。”羽菲号令冰雪朝着奈落帝君轰杀而去,那飞扬的雪花,陡然变成了锋锐的刀,密密匝匝地往奈落身上撞去。
奈落轻轻抚弄着手中的菲笛,悠扬的笛曲,一瞬间便融化了这尖锐的冰雪:“雪不过是水,水不过是气,气来自虚无。”
随着笛声的洗涤,那疯狂暴动的雪花陡然变得安静下来,那凌厉的触角微微收缩,一点点凝聚成水滴,化为气体最终消失不见。
这是规则之战,规则来源于天地,亦消融于天地。
羽菲不甘示弱,“金、木、水、火、土,从虚无中归来,听吾号令。”那恐怖的剑雨骤然将奈落包围,五行的水火土木,各自幻化出自己的形态,张牙舞爪地朝着奈落扑去。
羽菲主攻,奈落只是被动防守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恍若幽潭的眸子,深深地盯着羽菲:“本帝便不信,在你心底深处,除了楚豪,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容不下曾经舍命救你的爱人。”
羽菲的攻击更加疯狂:“此生,我只爱一人,奈落帝君,失去了便是失去了。”
“本帝说没有失去,那便是没有失去,杀了你,将你的气泽提炼,终有一日,会凝聚成婉婷,到那时,本帝会将她带在身边,让她重新爱上本帝。”奈落帝君彻底放弃了婉婷能够觉醒的希望,而是从防守转为直接攻击。
奈落帝君的攻击十分凌厉,一上来便是恐怖的范围规则大招,羽菲躲闪不及,只能用血肉之躯,夹杂着规则之力来防守。她知道自己心绪越来越不平静,根源便是因为她心底深处那一团气泽,曾经对奈落的爱,深入骨髓,纵便是转世也未能消除。
羽菲孤注一掷道:“若我死了,你便肯定你还能搜集到婉婷的气泽,将她复活吗?天道可以被蒙蔽一次,又怎会被蒙蔽第二次?你算计寰宇至尊,寰宇那位至尊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收手吧,以屋脊为界!”
奈落的攻击并非停止,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在这一刻,奈落仅次于天的强大实力,首次被曝光在众人面前,那些曾经以他为敌的人,感受最为深刻。
“这才是奈落帝君的真正实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