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亦坐在廊下推着楚豪去舞剑，楚豪极无奈的捡起一柄剑，转头看卫亦，十分嫌弃的说道，“所以我不愿意来你家，就这么大点地方，枪都舞不开。”

“我说要去你家的，你自己不同意！”卫亦瞪眼睛，一副摆明了什么都不关他的事的模样。

楚豪想起自己家里的一堆孩子，有些脸黑，手腕一翻挽出一个剑花，一套剑法如行云流水般舞出。

花园中，笼着斗篷捂着暖炉的娇小姐们有说有笑的玩闹着，嬷嬷们怕冻着这些娇弱的姑娘们，在凳子上铺了柔软的棉垫子，亭子四周降下纱帘，红梅并白雪都变得朦胧起来，桌上红泥小炉里燃着银丝碳，忽明忽暗的燃着，没有明火，上面的茶壶却一刻不停的吐着白茫茫的热气。

“卫姐姐，早听说你家有演武的校场，如今落了雪，想必别有一番意境，不如带姐妹们去瞧瞧？”一个颇有些英气的女子笑着开口提议。

“姐妹们赏脸来我家里玩，我还能不答应这么点要求？不过我先和你们说好，那校场就是一块摆了兵器的四四方方的空地，你们若是看了失望，可别怨我！”卫家小姐娇嗔一句，这事她都听腻了，这些娇小姐家里多的是精致园林，反而是粗犷简单的武将之家没有见过，每次来都要去那校场看看。

卫家小姐领着众人说说笑笑的往校场走，远远就听见有刀剑舞动的声音，当下面色有些严肃起来。

“怎么，校场有人？”一个小姐走到卫家小姐身边，伸手怯怯地扯着她的袖子。

“大抵是我兄长在练武，我们在回廊上悄悄的看，不要出声就好。”卫家小姐温婉的笑笑，抬手拍拍那位小姐的手。

于是众人放心，当下压低了声音说话，笑着往校场走去。

吴青也在此列，此刻兴趣缺缺的跟着众人往庭院深处去，幽径许许，梅香暗暗，便如美人，思绪沉沉。

穿过一扇月门，吴青抬头便见到一个男子坐在栏杆上，唇红齿白，衣领的风毛更衬得人俊秀精致，嗓音也是绝好的少年嗓音，雌雄莫辨中带着点点深沉。

“剑若梨花隐贪狼，人如惊鸿归去来，好，当浮一大白！”少年笑着，抬手将手中酒碗倒满，甩腕扔向校场。

吴青目光随着那酒碗转头看向校场，一瞬间风雪初霁。

校场中雪落得厚些，立在四周琳琅的兵器都染了霜寒，楚豪分脚而立，宽松的锦袍更显得身量欣长，手中长剑轻挽，竟用剑尖挑住那飞来的酒碗，长剑一上一下幽幽的晃动，酒水却分毫未洒。

楚豪将碗接到手中，半碗仰头饮尽，半碗倾洒浴剑。

人如惊鸿，归去来。

吴青看着那人手持长剑立于九天冰寒中仰头饮酒，只觉得为了他，倾尽此生又何妨？

吴青看着自己日思夜想人儿，不觉便出了神，直到卫家小姐轻轻地扯了扯她，悄声道，“吴姐姐，怎么了？”

“没，没事。”吴青回过神浅笑，“咱们走吧。”

“恩。”卫家小姐点点头，挽着吴青的手臂往回走。

“你兄长，和楚将军很熟么？”吴青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声音既柔且雅，十分悦耳。

“兄长十分敬仰边关镇守的将士们，常常请进府来切磋武艺，楚将军性情爽朗，倒是时长走动。”卫家小姐弯起眼睛柔柔的笑。

“原来如此。”吴青点点头，笑的坦然。

“妹妹却没想到，吴姐姐竟然认识楚将军？”卫家小姐微微抿起唇。

“楚将军曾为我解围，虽然他古道热肠，并不在意，但我受了人家的恩，总要知道报答才是。”吴青声音浅浅的解释。

“如此。”卫家小姐了然的点点头。

“我见此处寒梅正好，风雪不扰，想一个人静静，不知……”吴青有些为难的拉住卫家小姐的手，美目含愁。

“吴姐姐既然喜欢此处风景，便停留片刻也是无碍的，只是毕竟雪重天寒，不要久留才好。”卫家小姐握了一下她的手，笑着带其他人离开了。

吴青笼着披风在那处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楚豪出来，而且不知为何，卫亦竟不在他身边。

“楚将军。”吴青连忙上前几步，对着楚豪屈膝行了一礼。

“吴小姐。”楚豪微微颔首。

“缘分真是奇妙，没想到在这卫府之中，竟能与将军偶遇。”吴青温柔的笑着，披风上镶嵌的雪白兔毛将她的脸映得越发小巧

“楚某不过应有人之邀，过府小聚，归德城中勋贵之家都有往来，也不算巧合。”楚豪微微垂下眸子，“楚某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楚将军！”吴青眉头一皱，眸子里露出几分急切来，“楚将军为何，连话都不愿与小女多说？小女纵然倾慕与你，却没有做什么惹楚将军厌烦之事吧？！”

楚豪本已走出几步，听闻此话无奈的转过身来，“吴小姐，楚某心有所属，正是郎情妾意，既然于吴小姐无心，便不想吴小姐误会，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语毕，抬步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