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楠焦躁的揉了揉头发,随手将纸条扔到一边,如今,只要援兵没打到他头上,他就说什么也不能退兵!这光狼城唾手可得,怎么能放弃!?
贺楠咬了咬牙,加快了攻打光狼城的速度。
镶嵌了金属的撞车被十人推着猛地撞到朱红的城门上,发出闷雷般的巨响,被撞击的部分朱漆已经尽数脱落,露出铁桦木坚实的木色,曹温站在城头冷笑,光狼城是他本营所在之处,怎会让人轻易攻破?他为了这光狼城可谓费尽心思,就是这城门,都是从荆汉交界处花了天价运来的铁桦木制成的,门上的圆钉,是掺了黄铜的精铁打造的,光狼城四扇城门,都坚硬的更甚玄铁,这种撞车纵然厉害,但那也是对旁的城池而言,对光狼城来说,屁都不算!
曹温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兵发出震天的怒吼,云梯一架一架的被推出来,借着士兵们前冲的速度攀着城墙而上,城头上手持逆云杆的士兵两两一组将搭上城头的云梯推下去,随着燕兵的怒喝声,已经攀爬一半的楚军惨叫着随着云梯仰倒下去,纵然手臂攀住了云梯未曾放手,也被云梯压在地上,摔得七窍流血,而这种严重的内伤让他们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继续作战,于是趴伏在地上被后面冲锋而来的士兵无情的踩踏,最终惨死在自己战友的脚下。
血肉成泥,尸骨成山。
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脚下的战友可能并未死亡,可是,不能停,他们只能前进,后退半步,便是触犯军法,他们只能不断不断的前进,知道前方的敌人被荡平,或者,死亡。
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推着前进,后面的人带着被前方的人壮起的胆子冲锋,这就是战场。
一个尚还稚嫩的士兵被一杆断了的枪杆绊倒,还未来得及站起来,他身后的战友一脚踏在他的背上,将他狠狠踏进泥泞之中,继而千万人踏着他的躯干四肢向前冲去,唯有一个人低下头来看看这个连一支箭都没有放出去的孩子,他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口下,死在自己战友的践踏之下。
“大帅,人手不够了!”一个副官急匆匆的走到曹温身边,擦着脸上磅礴的汗水说道,气喘吁吁。
“城中的百姓呢?!都征来,只要还能动的,能拿得起刀的,都来!”曹温挥手,气势恢宏的下令。
“是!”那副官怔了一瞬,然后立刻大应一声,转身离去。
这是生死与共的时刻,每个人都应该贡献自己的力量,哪怕是只能拿起一块石头的力量。
“大帅!滚木,滚木和落石都没了!”另一个副官匆匆而来,什么慌张。
“这么快就没了?!”曹温瞪大了眼睛。
“大帅,”那副官刚开始说话,轰隆两声,知觉一阵地动山摇,曹温和那副官立刻屈膝蹲下,将后背靠在城墙上,那副官一手指着巨响的来源,一边贴着曹温的耳边大吼,“大帅,我们连他们投进来的滚石都还回去了!”
“妈的,拆房子!用方砖和梁木!必须守住光狼城,不计代价!”曹温怒喝一声,果断下令。
“是!”副官高喊着回应,转身离去。
“大帅,没有箭枝了!”
“把外面射进来的收集起来还回去!”
“大帅!……”
“大帅!……”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来,曹温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一边吞着自己的血,一边和敌人死扛,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将军,纵然喜欢奢华浮夸的生活,但骨子里倔强的一塌糊涂。
而同时,迟迟没有见到援军的贺楠,接到了扶风发来的求救。
贺楠看着那封求救书怔愣了半晌,忽而嗤笑,调虎离山?这么简单的计谋,还想骗他?未免觉得他太过好骗来吧?而正在这时,探子来报,在光狼通往扶风的官道上,发现了燕军的埋伏,这坚定了贺楠认定扶风并没有真的陷入危机的想法,也使得他自己,最终成了瓮中之鳖。
呵,呵呵。羽泽的指缝中有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当师百万拍案而起,请缨出战,却只得一句,就凭你?
然而,最无法接受的,是他自己,竟无法反驳这赤裸裸的嘲讽。
就像一条真正的狗,无能的想丢弃在角落的废物一样,散发着腐朽酸臭的味道。
羽泽缓缓地,缓缓地,僵硬着身子转过身,一步一步的离开。
羽菲是真的不在乎他,在她看来,区区国贼,不过尔尔罢了,她更看重积极且坚韧的楚鸣,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千金难求的大将。
楚豪看一眼落寞离去的羽泽,瞥眼看了看青云,青云授意颔首,默默地退了两步,然后追着羽泽的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