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先生的难处,大人却也未必轻松,”孟春站在朝言身边笑的甜美,“不若先随小女子回府吧?”
“恩,请小友带路吧。”刘媺点点头。
“呵呵,大人真是客气。”孟春捂着嘴娇笑,带着刘媺从后门出府,再次转弯抹角的回了刘媺府上。
而刘媺走后朝言便推门进了羽菲书房。
“先生。”朝言站在门旁颔首直立。
“如今能在大王面前说道此事的也只有兵部尚书了,此事要托他去办才稳妥。”羽菲展纸提笔,低头急书。
“却不知那日卫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先生为何不见?”朝言冷着脸问道。
“他驾着马车前来,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人盯着,若我叫他进来,岂不是害了两个人。”羽菲将写满的信纸放到一旁,淡淡的说道,“左右不过是大王开始疑心于我罢了。”
“大王怎会?!”朝言猛地瞪大了眼睛,羽菲为燕国做了多少事,没有谁比他这个侍卫更清楚了。
“我来的蹊跷,知道的也比旁人多,怀疑我很正常,估计大王要有所行动了,只是不知究竟要怎么做。”羽菲将染满墨迹的信纸端起来仔细的吹干,漫不经心地说道。
“想来是要致先生于死地的法子,”朝言垂下眼眸略一思量便开口说道,“否则卫大人不至于如此着急,可是大王就没想过,若是没了先生,谁去抵挡汉军?”
“许是大王觉得,没了我,汉军自会退兵吧。”羽菲极平淡的说道。
“先生不想想应对之策么?不如请大公子和相爷出面,实在不行,还有太子……”朝言实在是急了,将与羽菲有关联的人想了个遍,捡着官大的往外挑。
“急什么,大王虽然糊涂,却不至于蠢到直接下旨斩了我,既是阴谋,便有的是回转之机,做什么连累旁人?”羽菲将一叠厚厚的信纸封进一只信封里,悠然说道。
她善用样阳谋,却不代表对阴谋束手无策,更甚至,或者正是因为对阴谋不屑,才喜阳谋。
“先生说的是,属下急躁了。”朝言冷静下来,便恢复了那副冰冷沉稳的模样,颔首说道。
“叫孟秋把这个给卫子尧,直说是我给的便可。”羽菲抬手将火漆封好的信交给朝言,及疲倦了似的说道,“尽我所能,也只能坐到如此了。”
“是。”朝言上前接过那只信封,低垂的眉眼却猛地瞪大,溢满震惊。
羽菲手边的茶盏中,原本清澈的茶汤此刻尽染猩红,舒展的茶叶漂浮其中,诡异而渗人。
“先生?!”
羽菲睡着的时候,院子里扫撒的丫鬟便会自觉地收了扫帚,静下庭院,让羽菲尽量的多睡哪怕一刻钟也好。
卫子尧已经成功地劝服了燕王让刘媺出使闵越,为免夜长梦多,刘媺当天正午便出了归德城,一路往东向闵国境内去了。
若说这几天有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便是合公公竟意外落水身亡了。
王宫里一桥一廊无不是精心设计建造的,假山湖泊虽然看着嶙峋幽深十分危险,可给贵人们住的地方又岂会真的留有许多隐患?
王宫里每年都有人意外身亡,可究竟是不是意外,恐怕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心里才知道了,说白了,不过都是贵人们争权夺势的牺牲品罢了,合公公,也不过如是而已。
消息落在羽菲耳中,也没换的什么反应,早在当初羽菲插手他与燕王的事情的时候,他便该死了,平白多活了这么些时间,也没什么可不满的,羽菲随意挥了挥手让浅痕退下,便继续仰躺在躺椅上看着琼花的枝丫发呆。
羽菲这几日躺在院子里,总是会想起当初在无名山上的日子,然后,想起自己的师兄,白渚。
然后,不可抑制的怀疑,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源于白渚的算计,开始日复一日的从自己身边的人,经历的事中,寻找蛛丝马迹的证据来支持自己的想法。
羽菲从不觉得在战场上会有人能胜过她,但是,她畏惧人心。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猜不透人心,可是白渚不一样,白渚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他对每个人心中的想法都天生的敏感。
当初羽菲会选择兵道,也不过是因为输了与白渚的赌而已,她隐约有一个念头,总觉得白渚在她面前故意神化了自己对人性的把控,但即便如此,她也无法抑制自己在这一点上对白渚的顾忌。
羽菲仿佛走进了一个死循环一般,既觉得处处都有白渚的影子,又想不出白渚的目的。
或者,可以亲自问一问你呢?羽菲侧过头看着春阳下模糊了边界的屋舍,下意识的总觉得,白渚仍是她优雅从容的师兄,而非敌国将她步步逼入死地的对手。
本以为这样安稳的日子还能在多留几日,可是下午的时候,一个面目陌生的太监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进了羽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