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羽菲抓着缰绳翻上马背,看向朝言说道。
“是。”朝言点点头,也翻上马背,两个人一抖缰绳,往远处走去。
却不知身后的这座林子,不止困住了这几名刺客,也困住了往后千百年进山砍柴打猎的村民。
古道上漫起的黄沙在羽菲青色的面具上拢起,在衣料经纬间驻扎,带着干燥的尘土的味道,羽菲和朝言都紧闭着嘴,微微偏着头呼吸,避免沙尘在呼吸间侵入肺腑,马匹的唇鼻也被布片仔细的裹上了,防止呛入沙尘。
忽然一声鸟鸣破空而来,一小块阴影从后面追来,略过羽菲的头顶又往前去,风声呼啸而过,于半空之中又盘旋而归。
羽菲仰头望天,朝言也循着声音往天上看去,他们刚从林中出来半日,此时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刻,见了什么都觉得像是敌人。
“先生,是秃鹰!”朝言眯着眼睛,许久才看清天上飞的究竟是什么,心中一惊,脱口喊道。
“看到了。”羽菲沉声说道,伸手从背后取下长弓,松开缰绳引弓搭箭,马速却因此微慢了一分。
此处荒凉至极,这些秃鹰即便不是那些刺客豢养的,也必定因为饥饿极具攻击性,如今这般跟着他们,实在不妥。
羽箭破空而起,粗嘎的鸟鸣乍起,一只硕大的秃鹰从他们身前急速坠落,羽菲两只手同时握着缰绳和长弓,马速突的提高,飞也似地窜了上去,侧身一捞将快要坠道地上的秃鹰捞了上来,刚刚这秃鹰掉下来的时候,她便瞧见似乎有亮光一闪而逝,还道莫不是奔波日久,眼花了,此时捞在手里细看,那秃鹰的脚上可不是箍着一小节黄金?
羽菲皱了皱眉,将羽箭拔下来便扔了那只秃鹰,吼道,“快走!”
秃鹰食腐肉而活,肌骨都淤积着腐毒,不易食用,不然,羽菲倒是愿意带着那只秃鹰,以便找个时间烤来吃,总比饿着肚子要强的。
两人当即加快了马速往前奔去,朝言回头去看的时候,果然看到远处又飞来几只秃鹰落在那只秃鹰身边啄食,其中似有一只往他们这便看了过来。
秃鹰本是畜生,但朝言那一瞬间竟觉得那只看过来的秃鹰眼中寒芒闪闪,不由得心中一惊,马速更快乐几分。
是旷古遗漏的孤寂,更是故人远逝的哀伤。
秃鹰振翅而飞,乘着萧音破风往前,脚踝上的黄金映着夕阳灼人眼目。
朝言双腿猛地夹紧,胯下的战马速度又快了几分,踏墨则缓了一缓,落后半个马身紧紧的跟着朝言。
羽菲宽大的斗篷随着风沙铺散开来,几天的狼狈逃亡让这斗篷也破碎不堪,末尾褴褛着飞扬,仿佛被卷起的狂风撕碎的一般。
然而羽菲抽箭直背,回身引弓。
暗红的火焰灼烧了天际,远处模糊糊尽是起伏的黑影,染满尘埃的裋褐是昏暗的,铺散的斗篷是昏暗的,秃鹰的羽毛的昏暗的。
于是只剩下秃鹰脚踝上的黄金同羽菲箭尖上的血色泛着灼人的光。
当一点血色划过长空留下星子坠落般的轨迹,鸟鸣声响震九天,金黄色的光芒从天而降。
那一抹金黄的坠落仿佛一个讯号,于高空翱翔的秃鹰忽然一并俯冲直下,冲着羽菲和朝言而去。
朝言回头看着势头凶猛的秃鹰皱紧了眉头,虽然知道或许无用,还是抽出了长刀。
羽菲手中弓弦急颤,嗡嗡声不绝于耳,转瞬之间已有三只秃鹰坠落于地,可也来不及阻止这最后两只扑到面上了。
就在朝言作势要扑倒羽菲,羽菲握着长弓就要以弓做棍抡出去的时候,两只羽箭仿佛自天外飞来,近在眼前的两只秃鹰忽的便被突如其来的羽箭贯穿,无力地被掀飞,落到地上时滚了两圈,染满尘埃。
羽菲看着坠于地面的秃鹰愣了一瞬,面上突然变泛起笑意来,“楚朗!”
一身白袍银甲不知是被血水浸染还是被夕阳映射,红的灼人眼目,使得羽菲眼中再容不得其他。
多日奔走生死之间,困与疲累之中,多少担忧委屈后怕,此刻纷至沓来,迎上心头,溢出眼眶。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得上此时此刻见到心爱之人更为欣喜?
“阿羽辛苦了。”楚豪叹息一声,纵马前行迎上羽菲,两人在马上相拥,楚豪的声音暖暖的融在羽菲颈间耳畔。
“此时此刻得见楚朗,便什么都忘了。”羽菲一手环着楚豪的背,一手抓着他的衣襟,轻声说道。
“如此,我很欣喜。”楚豪笑笑,在没有什么,能比让你心安,更值得欣喜。
“咸阳的酒不好喝,还是绿铭军的酒才够烈。”许久,羽菲松开楚豪,笑着说道,豪气干云。
“我今日,便是来接你回家喝酒的。”楚豪笑笑,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