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总有一天她也是要往阴曹地府去的,届时再向他们解释吧。
两天之后,羽菲坐着青篷马车往归德城外的扶桑寺去了,只是没想到,竟在此处得见故人。
“我记得你是在庵里,怎的来了扶桑寺。”羽菲倒是不避讳,缓步迎上去说道。
“来这里听听方丈讲佛,不行么?”吴青在庵里住了这许久,好似性子真的被佛法磨练的平和了一般,与羽菲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可羽菲看得见吴青的眼中仍有不甘,执念犹在。
“你愿意潜心研习佛理,自是极好的。”羽菲微微颔首,亦是极平淡的模样,就好像与多年未见的君子之交谈话一般,不熟络,亦不疏离。
“佛法精深,如今瞧进去了,才觉出精妙来,先生不妨也寻几本经书看看,去一去周身的戾气。”吴青双手笼在袖中,那身衣裳虽也是素色的僧袍,却是极好的料子,可见即便是在庵中禁闭,吴家也没有亏待于她。
“既然已经窥见佛法精妙,便潜心修习吧,归德城,能不回,还是不要回的好。”羽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便叹了口气,旁人或许不觉,浅痕却知道,这实在是好心的提醒。
“先生的话,燕国境内,谁敢不听呢。”吴青轻笑一声,福了福身子,看似恭敬地说道。
吴青自然是以为羽菲是想将她长久的留在山上,蹉跎岁月,也自认为不会如她所愿,总有一天要风风光光的回到归德,于是语气便带了些挑衅与傲气,羽菲却不愿与她多做计较,摆了摆手便往寺内去了,浅痕瞧了瞧羽菲的背影,虽然有心与吴青辩论几句,却知道羽菲此时心不在此,便也只是看了吴青一眼,便跟上羽菲的步子往寺内去了,吴琴瞧见主仆二人竟都不理会她,很是气了一瞬,但也不过一瞬,便抬步离开了前殿。
羽菲缓步走进供奉佛像的大殿在门口时便虔诚的躬身这才抬步进入。
“先生,请进香吧。”候在殿门旁的僧人双手合十,低眉垂目的的轻声说道。
“我这里有几本佛经,请师傅帮忙供奉在家兄灵前。”羽菲从袖中拿出几本经书,递给那名僧人。
“是,请施主放心。”僧人颔首应了,伸手请羽菲进殿,羽菲颔首,进了大殿,撩起前襟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合上双眼轻诵梵文。
浅痕走上案前取了三只香点燃,回身递给羽菲,轻声唤她,“先生。”
羽菲睁开双眼,仰起头看向浅痕,无声的伸手接过香线,躬身拜了三下,抬手递到浅痕手中,浅痕上前将三支香插在香炉中,又反身跪在羽菲身后,两人一同躬身再拜。
进过香从大殿出来,羽菲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长长出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对浅痕道,“我自己走走,你在寺门等我便可。”
“是,先生小心。”浅痕点一点头,却站在原地未动。
“恩。”羽菲随口应了,迈步离开,浅痕直到瞧不见羽菲的身影了,才叹口气往寺门走去。
扶桑寺内有一片桃花林,本来佛门清净地,向来都是松竹之类大行其道,类如桃花这等灼艳之物,并不推崇,但当初创建扶桑寺的大师是个十分悲苦之人,受尽情伤后看透空门,成为一代高僧,这扶桑寺内的桃花年年开了又败,纷繁若俗世,凄苦也如俗世。
羽菲站在一颗桃树下仰头看已经谢尽的桃花,目光幽深,瞧不出所思所念。
“怎的自己站在这里,桃花都谢尽了,还有什么好瞧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略带轻佻的男声,隐隐的可寻其中金戈之意。
“你回来了。”羽菲回身,目光中映出来人清晰地眸子,眼角带上些悲凉的笑意,“我想着你也该这几日回来。”
“这几日苦了你了。”楚豪大步走近羽菲,伸手握住羽菲的手,叹一口气幽幽说道。
“比起你来,我又怎么说得上有苦呢。”羽菲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声音平静。
楚豪没有回她,两个人牵着手,长久而无声的对立,明明胸中又千言万语,却因为深知对方心中所想,便不敢言语。
“阿羽,我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可会怨我?”楚豪满目凄凉的看着羽菲,伸手将人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