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呢?!”吴青的脸一下子便红了,像涂了晚霞染得胭脂一般,娇俏可人。
“奴婢可是实话实说的。”姚黄笑嘻嘻的说到。
吴青粉面含羞的垂下头,伸手从篮子里捻起一只豆荚剥开,赤红色的豆子落在白腻的掌心,衬的豆子更红,肌肤更白,吴青伸出一根手指拨弄着几颗豆子,轻声问,“那你可知,那位将军,叫什么名字?”
“自然是知道的,那位将军可是这两年归德中的名人,奴婢记得,是叫楚豪。”姚黄伸手接过空了的豆荚,笑着说道。
“楚,渐,临,”吴青咀嚼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心中一阵窃喜,好似离那个人又进了几分似的,几个音节滚过唇舌,都带着蜜糖一般的香甜,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轻笑着说,“真是个好名字。”
“小姐,”姚黄捂着嘴偷笑,“人家还不认识你呢。”
吴青一愣,转瞬又露出了落寞的神色,喃喃道,“是啊,他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我呢。”
“唉,小姐,奴婢就是这么一说,这归德城的公子王孙,那个不知道您呢,快别乱想了。”姚黄见吴青又开始闷闷不乐起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下。
“他与旁人,必定是不同的。”吴青偏了偏头,固执的说道。
“是是是,小姐瞧上的人,怎会与旁人一样。”姚黄用一种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说道,惹得吴青又是一阵脸红,含羞不语。
“唉,小姐你看!”姚黄与吴青说话,坐在里面,便正好面对这窗外,正瞧见一只风筝乘风而起。
吴青莫名其妙的往窗外瞧去,见到那风筝的时候也露出些惊喜的神色来,“都已经到了能放风筝的时候了呢。”
“是呀,也不知是谁家放的风筝,做的倒是好看。”姚黄笑着点点头,目光瞧着外面便收不回来。
“你若喜欢,明日扎个风筝来,我与你画便是。”吴青回头对着摇晃笑笑,伸手点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尖。
“真的啊!”姚黄面上惊喜又多了几分,抱着吴青的胳膊撒娇,“奴婢就知道,小姐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了!”
“就你会说话。”吴青失笑,转头去看窗外的风筝,手里轻轻地揉捏着那几颗红豆,声音轻飘的念到,
纤纤巧手弄红豆,凝血胜朱砂,新缀女儿旁。
门前纸鸢乘风起,堪载许多愁,遥映少年样。
叹一口气,吴青回过头,将手心里的几颗红豆倒回篮子里,又拿起另一个豆荚。
“小姐,这样的粗活,叫奴婢来做吧,仔细豆荚划破了手。”姚黄轻声商量到。
“无妨,既然是气息祈福用的,便要诚心才好,怎么能假手于人呢。”吴青摇摇头,执意自己剥豆子。
姚黄无奈,只能陪坐在一旁,瞧着吴青将豆荚刨开,把里面的豆子倒在手心,颜色报满的豆子滚动几下便静止在纤巧的手心,吴青将颜色不好或者形状残缺的豆子捡出来,并着空了的豆荚一同放到姚黄手中,动作优雅仔细,即便是做这样的粗活,也叫人赏心悦目。
那串红豆串好之后便被挂在吴青的床头,吴青每日睡前都会拿在手中把玩一阵,心中思念那俊朗的将军,只是后来,那串红豆却没有机会在七夕节挂到寺庙里祈福,反倒是被当成念珠缠在吴青的手腕上,庵里的姑子没拨动一颗念珠,心中便多一句阿弥陀佛,而吴青每捻过一颗红豆,心中便将那人的名字多写了一遍,一串红豆二百零三颗,吴青每日要念三遍,日日夜夜,眼中梦中,具是那人的面目,已成疯魔。
师太对她说,她虽跪在佛前,但心在彼岸,船来不渡,花开不死,于是成痴成魔。
后来那串红豆被压在了箱底,偶然被翻出来,吴青将那熟悉的串子握在手里,长叹一声,难为曾经年少时,却再也做不了旁的。
捧着那串豆子,脑中便一如当初浮现那人眉目,那至死都未曾正眼瞧过她的人,却让她心心念念了一辈子,一眼终生,误了青春年华,亦误了痴痴女儿心。
她将那豆子交给跟随自己多年的侍女,道,“放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坏了没,那去小厨房煮了吧,不必加那些个莲子蜜糖之类的,就用白水煮了拿来与我。”
“娘娘……”姚黄犹豫的看着她,却在她将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无声的颔首,转身去了。
那一串红豆煮出的汤,颜色也像血一般鲜艳,只一眼就叫人觉着心生不安。吴青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碗汤,怔怔的出神,半晌,才对姚黄道,“你说,这一碗,是什么汤?”
姚黄看着自己主子怔忪漠然的面孔,小心的道,“红豆汤,该是相思汤吧。”
“相思汤?”吴青伸出削葱般的手指摩挲碗沿,喃喃道,“哪里再来的相思呢?这一碗,该是孟婆汤才对,喝了便……”
“娘娘!”姚黄猛地跪下来,语声凄凄切切的道,“娘娘万不可再说如此不吉利的话了,那孟婆汤,是给死人喝的才是,娘娘正值青春,那里就喝的上孟婆汤了,娘娘勿要浑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