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般性情,谁人舍得不取?”羽菲颔首,他二人如今是夫妇,那自然也就猜到了结局。
“陈年旧事,倒是惹殿下笑话了。”美妇人抿着唇笑笑,又道,“今夜天色已晚,公主女儿之身,住在军营中多有不便,不如便在府中下榻。”
“将军平日也住在府上么?”羽菲却问。
“不,”美妇摇头,“夫君向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即便我离得如此之近,也并不能时时见到他。”
“我既为大帅,更当以身作则,与将士不分厚薄,夫人美意,本宫心领。”羽菲颔首,终于还是趁着夜色回营。
“是。”两人低头应道,眼里满是委屈不服,但羽菲一来就斩了两名大将,威信已立,他二人不过小小兵卒,又哪里敢反驳?
羽菲将马匹交给迎上来的兵卒,往营帐方向走去,挑帘进账的时候尹玉龙正在交代事情,见羽菲进来先是楞了一下,听他讲话的军吏也是楞了一下,脑子一瞬间没转过来,心中所想就说了出来,“殿下不是住在将军家中么?怎的回来了?”
“本宫乃此间主帅,哪有离营居住的道理。”羽菲瞥他一眼,缓缓道。
“锦宜没有留殿下住宿?”尹玉龙也怔怔问道。
“本宫刚刚已经回答过了。”羽菲目光流转看他一眼,道。
“可是军营之中都是男子,殿下住在这里,恐怕多有不便。”尹玉龙眉头微皱说到。
“无妨,”羽菲一边往主位上走,一边道,“本宫从前在军中也是同将士们同吃同住,并无不妥,只需单独辟出一个帐子便可。”
尹玉龙回头,对身侧的侍卫道,“你现在带人去给殿下支一顶帐子暂住。”
“将军不必劳烦了。”出蓝在羽菲身后颔首道,“先前公主府的府兵们搭营帐的时候,已经将殿下的帐子搭好了。”
尹玉龙无语,这才反应过来,羽菲从最开始就没有出去住的打算,自己却是多此一举了。
羽菲屈指扣了扣桌面,自顾坐在主位,看着帐中的几人道,“坐,其余琐事暂且不论,本宫要先嘱咐些事情。”
众人纷纷落座,看向羽菲,尹玉龙当先开口,“殿下请吩咐。”
“今日阳关周围要加强警备,闵军随时可能兵临池下,将士们晚上也需保持警惕,夜间的拉练多加几次。”羽菲道。
“是,那从今夜起,起床的哨子多吹两遍。”坐在尹玉龙对面的将士说到。
羽菲点头,又道,“派些人往太行道那边去,将太行道周边分散的兵将收一收,花些心思整合,早晚都要并到西境军中的,不若趁着有活,先练起来。”
“太行道却是在燕州境内。”尹玉龙皱起眉头,指尖轻点着桌面沉吟。
“无妨,本宫府兵中有几人对燕州军将有几分了解,我叫他们与你的人同去,想来能增添一二助力。”羽菲颔首,知晓尹玉龙的担忧之处,也不欲为难他,“太行道是进入闵国极佳的缺口,意义重大,日后本宫还有重用,不可忽视。”
“既然如此,末将明早便派人往太行道走一遭。”尹玉龙点头。
“燕州军民心思不稳,切记派个格外稳妥的人才好,否则弄巧成拙,却是要坏了本宫大计。”羽菲郑重说到,“吃下闵国是小,整合西境,团结燕州是大,须知攘外必先安内,切不可生出内乱。”
“末将明白。”尹玉龙颔首,心中也对此事看重起来,心中盘算着合适的人选。
“如此,便也没有旁的事情了。”羽菲颔首,“处理完了便早些休息吧。”
众人见羽菲吩咐完了事情站起身来,忙跟着站了起来,颔首恭敬道,“殿下慢走。”
羽菲颔首,没有出声,出蓝为羽菲挑起帘子,羽菲微微低头,缓步往自己的营帐方向走。
陈相哲等人从前虽不是将领,却也是在营帐中护卫的亲兵,对羽菲的行事颇为了解,此时也没有睡,亲自守在羽菲帐外,见羽菲回来了,连忙行礼,“见过先生。”
“你去将人都叫到本宫帐子中来。”羽菲挑帘而入,目不斜视的吩咐道。
“是。”陈相哲颔首应了,虽不知羽菲此举是为何意,却觉得羽菲要叫的,只有绿铭军中的百余人而已,而他也确实只叫了这百余兄弟。
羽菲看着茫然站在自己帐子中的将士们,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哑艰涩,“诸位重披战甲,终于又有一点往日风采了。”
众人面面相觑,羽菲将双手拢在袖子里,沉默半晌后,继续道,“当日见诸位迫不得已要落草为寇,抢劫商户的时候,我心中五味陈杂,很是难言。”
“但见诸位轻甲加身神采如旧,便知仍是昔时模样,未曾变过,如此,有些事情,便不必拖了。”
羽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浅淡面色凝重,惹得诸位绿铭遗军都露出些紧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