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长久的没有言语,目光像是看着张怀瑾,又像是看着不知何处的远方,许久,声音才恍惚的仿佛从远处归来,“张怀瑾,还好我不爱你。”
不过走了半天的路,便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出蓝仰头,张开嘴接了几片雪,轻笑,“果然北方的雪才叫下雪。”
“恩。”羽菲点头,如往常一般不再言语。
“先生还在想言念的事?”出蓝看了她一眼,却道。
“个人自有缘法。”羽菲摇了摇头,忽然一夹马腹,催马快行了几步。
夜里在林子里扎营,出蓝亲自看着人将积雪扫干净,又铺上厚厚的细枝枯叶,上面又盖上防水的粗布,这才支上帐子,生起火盆。
不过也只有羽菲有这样的待遇,旁的人不过是将枯枝盖在雪上略作防水,然后直接支起帐子,在帐子里生起火盆,睡觉的地方就铺一层棉被作罢。
出蓝看着他们已经开始给羽菲的帐子生活,自己走到外围去寻羽菲。
羽菲此时无事,便在外面巡视,看看四周地形,虽然此处仍是汉国境内,不会有什么危险,但羽菲一向小心,扎营是巡视地形已成习惯。
夜里,安排守夜的人是不是便在帐子间走动,实在是暮冬的天气太冷了,即使守着火盆也受不住,必须得是不是起来走动走动,羽菲出来的时候还多叫每个人带了一只水囊装满了烈酒,虽军的后勤物资里,也有一小半都是烈酒,就是为了帮助将士们夜里抵御寒冷。
帐子突然被挑开,出蓝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没有急着走到羽菲身边,而是站在帐门的地方接下披风,叫寒气散的更快些。
“过来火盆吧,站那么远做什么。”羽菲抬眼瞥了他一眼,复又垂眸说到。
出蓝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到羽菲身边,坐下身子,伸出手拢住一朵火苗,“外面真冷。”
“白日里下了雪,晚上自然更冷些。”羽菲点点头,专注的看着火上烤着的一块面饼。。
“寒塞城偷偷传了消息来,刚刚送到,先生过目吧。”出蓝手上终于有了知觉,便伸进怀里取出一只小竹筒来递给羽菲。
羽菲抬眼,然后伸手去接,之间碰到出蓝的之间,冷的像冰,于是到,“你再多烤烤火。”
“是。”出蓝点头,然后很认真的烤火,似乎对羽菲手中的消息完全不感兴趣一般。
羽菲熟练地抽出竹筒中的纸条,借着火光缓缓看了,生怕看错了一个字一般,唇角紧抿着,一言不发。
半晌,羽菲将那张纸条连着小竹筒都扔进了火盆里,出蓝瞧着,眸光颤了颤,垂下又抬起,终究什么都没说。
往常,羽菲看过消息,都会随手递给他,让他一并看,若说羽菲对谁毫无保留的信任,那个人必然是他,可是……
出蓝隐隐猜到纸上写的是什么,却又不相信羽菲真的能查到那么多,于是干脆不问,羽菲不知在想什么,也不解释,于是两个人一同看着那张纸条被火舌舔舐,最后归于灰烬。
“出去看看。”羽菲看着纸条连着竹筒都烧没了,才出声说道。
今夜天寒,若是谁的帐子里火盆生的不足,被冻死了都未必有人会发觉,又或者谁的火盆生的太大,烧了帐子,那就不是一个人遭殃了,是以羽菲要出去看看,想必是要挨个帐子看过去的。
她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可是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每个人都一如往昔,每个人都不同以往。
她知道有些人不会害她,可她依然不敢信任。
有什么不在掌控中的事情正在发生,她开始不知道白渚究竟想做什么。
夜色过了大半,羽菲才恍惚的阖上眼睛,沉沉入睡。
出蓝闭着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开始睡觉。
他想起洛铭墨曾经对他说过,羽菲是算不过白渚的,因为羽菲算得的国祚,白渚算得,是人心。
国祚易推,人心难测。
这一路终究还是风平浪静,越接近齐国,出蓝心中便越是不安,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时时刻刻不再警惕着四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真真是将自己当成神仙一样来用着。
等他们到了武威的时候,出蓝近乎就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羽菲,就连羽菲都觉得他是太紧张了,然而出蓝不觉得,他此时草木皆兵,不止他自己,他还命令思铭军全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着羽菲。
“先生,”出蓝拿着一份地图站在羽菲身边,垂眸钻研,“咱们今天晚上就能到武威城下,属下已经给武威城守将送了书信,他们会来接应我们,傍晚的时候就能碰头。”
“恩。”羽菲看着出蓝手指指点的那个地方,点了点头。
“要进武威城,必然要经过这片林子。”出蓝皱着眉,指尖轻移,点了点武威城附近的一块地方。
“探子已经去查看地形了,林中易设伏,小心些便是。”羽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