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以为平地起高楼,便能随手摘星辰了。”羽菲嗤笑一声,不甚在意。
“还有一件事,”出蓝有些犹豫,吞吐了一下后,还是说道,“大公子说,最近陛下身边多了一个颇受宠爱的内侍,这个人对先生,多有诋毁,大公子本想着眼不见为净,只是这人倒是有些手段,竟能一直无恙,安稳至今。”
“除了一个还有另一个,费那番功夫做什么。”羽菲微微摇头,缓缓说道。
“先生知道是谁的人?”出蓝一怔,随即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瞧本宫不顺眼的,左右也就那么几个人。”羽菲站起身来,垂首整理自己的衣摆,出蓝上前为她拂去落叶。
“还有一道宫里来的旨意,要先生回去。”出蓝跟在羽菲身后,垂眸说到。
“哦?”羽菲捻起手指,缓缓道,“陛下怎么说的?”
“说是许久不见对先生甚为想念,而且,先生也确实到了回京述职的时候了。”出蓝说到。
“还从未听说战事未休,便召主将回京的说法。”羽菲有些不屑似的,很是果决的说到,“不回。”
“是。”出蓝垂眸应道。
两个人沿着长廊无声的走了很远,出蓝又开口问道,“先生不怕,有人妄议么,若是大王心中生了嫌隙……”
“那便要他生去,了不过一死罢了。”羽菲不屑说道。
“是。”出蓝颔首,不再说什么。
“本宫是不是说过,要大公子试试几个王子,选一个送到齐国去来着。”羽菲忽然顿住脚步,说到。
“是。”出蓝愣愣的颔首,下意识的说到,“消息一传回去,大公子便着手做了,最后送了五王子过去,想来已经在汴梁呆了有一个月了。”
“恩。”羽菲点点头,抬脚继续往前。
此后两月,初冬已至,每隔半月便有一封加急的信件送到羽菲住处,催羽菲回京。
这日尹玉龙也在羽菲府上,见羽菲拆了信封一目十行匆匆看完便扔给了出蓝,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便不由问道,“殿下,又是催您回去的?”
“恩。”羽菲点点头,呷了一口茶水。
“此处战事也不似初时紧张了,殿下不若回京一趟,免得叫有心人胡乱编排了去,平白多出许多麻烦。”尹玉龙犹豫了一下,还是劝了一句。
“此处还有些变数,本宫若能回去,自不会违抗王命。”羽菲摇摇头,仍是拒绝了。
“末将听说大王正在修建承欢殿,”尹玉龙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到,“本来战时就格外消耗,还有大举修建花费,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军饷。”
“难说,也不知那几个在想什么,也不劝谏陛下。”羽菲蹙起眉头,显然也有些忧心此事。
“但愿车到山前必有路吧。”尹玉龙叹一口气说到。
“先生,”刚刚进来送了一封信的出蓝又走了进来,将一只火漆封口的竹筒递给羽菲,“是太傅大人送来的。”
羽菲接过那只竹筒,之间摩挲着上面的火漆,半晌,垂眸启封。
不大的一张竹纸,上面只有六个字。
攘外必先安内。
“先生,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先回去,在下结论吧。”出蓝有些无奈,缓声安慰道。
战事过半,只要再挺过这两个月,便能一举拿下闵国,而这个时候,她的主君竟然开始对她疑心,她的同僚劝告她攘外必先安内,何其凉薄,何其寒心,将她的热血忠魂置于何地?!
自古兵权都是立国之本,既然不信她,为何叫她手握大权四方征战?既然不信,又何必惺惺作态落得此时相顾生厌?!
好一句攘外必先安内,大义凛然冠冕堂皇,如此慷慨陈词,不过是告诉她羽菲,汉王对她已生疑心,此时不回,此生便无需再回,这是逼着她一死以鉴忠心啊!
羽菲本想等这边战事告一段落在回咸阳请罪,可是白渚亲自来信,可见京中情势已经十分不乐观了,此次回去凶吉难辨,唯一可知,便是不得不去。
羽菲决定下的匆忙,走的也匆忙,将军中事务草草交代清楚后,便在黄昏中上了战马,往咸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出城二十里,便遥遥见到两骑人马迎面而来。
出蓝微微蹙起眉头,黄昏时候在路上基本是见不到人的,迎面而来的两个人将马催的极快,恐也是麻烦加身,于是双腿用力夹了夹马腹,胯下骏马快了几步,与羽菲并肩。
羽菲显然也是看见了那两人,挥了挥手道,“给他们让一条路。”
出门在外,最好谁也不要给谁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