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雨大概率会坐公交车。
可公交车好好的,没有出任何事。
如果坐上公交车到了自己家附近的站,那没可能不回来。
“没见过···”
问了数个店铺都是对苏曜提供的照片没印象。
那么大一个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
报警。
大量的行走,那雨伞早就没起多少作用,苏曜全身都湿透了。体温急剧下降。
伞?
苏曜突然想到了,连忙四处寻找便利店。
锁定到公交车站台对面的便利店。
“滴滴——滴!”
“md!想死别往我这撞!”
“···”
苏曜没管那些,直接从隔离带跨越到对面。
“老板——”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来你这里买过伞!”
“···”
老板盯视一会,犹豫的说,“好像见过。”
“你是她家里人?”
“对,她早就该回家了,到现在还没回···我真的···”
“你先别急,我把监控调出来看下,我记得还有和她同行的学生。”
“···”
监控找到了。
画面显示乔倾在门口打着伞打电话,那时间正好和苏曜的通话记录对应。
然而她并没在学校,也没去坐公交车,是朝回家相反的路走了。
陪伴着她的人是——茉莉。
很奇怪。
忙活了这么久,找到了线索。
害怕到了极点。
可在这最后关头,电话先来了。
“是苏曜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陌生的女声。
“···我是。”
“我们是冬市督察局的。”
“之前接到群众报警称有人在桥上自杀,我们把人打捞上来,紧急恢复数据在这女孩子手机上只找到你,你是和她手机通讯录里唯一有备注的联系人。”
“电话里说不清楚,总之,请您立刻来冬市第一医院。”
“急诊大楼第···”
“···”
后面说的话听不清了。
“苏曜先生?您有在听吗?”
“喂?”
“···”
苏曜驻足在原地,张合着嘴。
“我···马上就来。”
到底是从哪儿抽出的力气呢?
打了车,赶到医院。
守在手术室门口。
督察没说什么,看到苏曜全身都湿漉漉的只例行问了几句便说其他事等乔倾的手术结束再说。
交手术费。
坐在门口等。
不知道时间到底是怎样熘走的。
“——”
手术室的灯绿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你是乔倾的家属?”
“我是。”
“哥哥?”
“不对吧?督察告诉我说联系的是患者的学长。”
“但我现在就和她住在一起。”
“同居···恋人吗?应该没结婚吧?”
“···没,您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苏曜难免有些火气,“乔倾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生命危险暂时是脱离了。”
医生摇摇头,“但是脸被毁容了,还有头部疑似被钝器重击过,又呛了水,算是奇迹了。”
“命是暂时保住了,但是现在必须有家属过来签字,同意进行下一步手术。成功的几率很低,而且就算活过来也大概率是瘫痪甚至植物人了。大脑溢血太严重,下手太狠,连颅骨都裂了。”
“如果不做,活不过一个月。时间拖得越久成功率越低。”
“她叫你学长的话,就代表你还没大学毕业吧?别怪我说的难听,这个决定你做不了,只能要家属来选择。”
“医疗费也不是一比小数目。”
“既然你认识她,就麻烦你帮忙尽快联系一下家属。”
“她没有家属···父母都死了。”
“···”
医生愣了下,露出同情的眼神,“那就只能申请走绿色通道了。”
“走绿色通道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我先去申请看。”
明显看出他眼神有些躲闪。
“别走什么绿色通道!等你申请下来她还有机会活吗?我就是家属,我答应过要娶她的!”
“这种事不是你说是就是···需要有效力的签字。”
“在人命面前说什么必须签字···畜生,你还算是医生吗?!”
苏曜双眼赤红,揪起他的衣领。
“喂!干什么呢?!”
“把你的手放开!”
“···”
里面推着病床出来的护士和医生看见这一幕连忙冲过来,又有人叫了保安。
“不怪他。”
“小伙子,我就直说吧。”
“保守估计这手术要30w以上。先不说手术费和成功率,就说她救回来也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样。”
“你确定你要把你这一辈子搭进去吗?”
“我再说一次,成功率真的很低。签字这个,我们医院负不起责,也没法垫付这么多钱,你更负不起责。你现在签了字,没有任何效力。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找的是我。”
“···”
苏曜浑身冰冷,说不出任何话。
又看见病床上躺着的身影。
虽然盖着呼吸机,但能明显见到她的脸几乎缠满了绷带,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呼吸弱的可怜。
可以想象,那绷带下被割开的皮肉,脑后被砸出的大洞。
昨天还在说‘欢迎回家’宛若新婚妻子的人已经无法再站起来对自己露出柔和的笑容。
自杀?
开什么玩笑?!
仇恨几乎要填满苏曜的胸口,
被囚禁在肋骨牢狱中的火热心脏兀自收缩、扩张,扩张、收缩。
仇肯定会报。
但现在他优先的不是这。
苏曜就呆在重症监护室外边,一边看着乔倾一边联系房产中介。
“50w,靠近三环周边超市步行街一应俱全的房子。我只要50w,其他的随便你怎么卖。”
苏曜之前打算日后搬新房时就计算过自己房子的价格,大约在90w110w左右。
就不信让出这么多利润没人愿意接盘。
然后是回到家,拿上自己的身份证和乔倾的。
按照冬市的法律,女孩子18岁可以结婚,男生则要20岁。双方都满足。
“女方···没到场吗?”
工作人员看着苏曜布满血丝的眼睛可疑的说,“女方没到场是不行的。”
“她到不了场。”
“?”
“在医院,等着我成为家属签字。”
“···”
短短的一句话让窗口内的工作人员愣了好久,“那、那个,您稍等,我打电话咨询一下领导。”
“···”
真的绕了好大一个弯,最终民政局的领导听闻情况亲自跟苏曜一起去了医院。
久久的什么也说不出,当着医生的面给苏曜颁发了结婚证。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年轻人很有骨气,我这边会帮忙给你申请一下援助基金。别灰心,会过去的。”
“我私人再捐一万块。”
“···不用。”
苏曜默然的望向还在icu躺着的乔倾,“我昨天已经低价把房子卖了,再等一会买家去看了房子就能卖出去,我也能凑够手术费。”
谁都听得懂,一万块没有意义。
“···”
那昨晚和苏曜说话的医生的脸色一阵尴尬,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是怎么搞的?医院什么时候成了这种死守规矩的地方?你们都没宣誓过吗?医者仁心医者仁心,我看你们是医到狗肚子里去了!”
“马上给这位患者安排我院最好的脑科医生过来,立马做手术!”
“···”
最终是闻讯连要紧的会也没去开的院长破口大骂几句,手术才得以马上进行了。
——
房子卖了。
婚也结了。
字也签了。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呢?
手术成功了,但也可以说没成功。
只是她的寿命从活不过一个月成了活不过一年。而且这期间每天苏曜都要承担高昂的医药费。
即便过一个月观察期从医院带回去休养也要承担每天至少一千左右的费用。
督察在第三天也传唤了苏曜去督察局。
“我们接到报警是自杀,但受害者明显有被人为故意伤害的迹象。”
“所以初步判断是有第二者存在,第一嫌疑锁定到报警人电话身上。”
“···”
“嗯···报警人很意外的全部承认了,包括她怎么引诱受害者去桥边,用的什么凶器,怎么推她下去的全都说了。”
“这是我们记录的她口述的犯桉经过。”
“···”
苏曜接过督察递过来的a4纸看。
那上面说的很简单。
茉莉用有事要谈的理由约乔倾往桥边走,然后先是趁她没有防备拿事先准备好的锤子砸中她的后脑勺。昏迷后还补了一锤。
再把她翻过来,用圆规针尖一点点划烂她的脸。最后再推进江里,回到家才报的警。
乔倾没第一时间死只因为当天浪很大,拍到江边,加上督察找到她也算及时这才捡回一条命。
“我们推测也走访过,也对照了受害者的伤情,这份口供基本上可以确认没有问题。”
“唯一的难题是——”
“嫌疑人是未成年。根据冬市法律规定未成年不负刑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