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色稍缓,心里冷冷地想等?他抓到了?那个?擅闯他城主府意图抓走小鲛的男人,定当将他千刀万剐。
“给几位居士再送一箱黄金,其他人招募的如何了??”
“上?次那和?尚不愿来,不知踪迹了?。”
“再找。”
“是。”
蔺绥坐在屋檐上?,将他们的模样尽收眼底。
等?到城主离开水芜城,蔺绥便和?若一一同动手了?。
若一的道术远在那三个?人之上?,但他们三个?人一同出手,再加上?院落里的布置,对蔺绥稍有克制,因此打?的十分?并不容易。
为了?避免城主府的那些护卫前来干扰,若一早就?在蔺绥的建议下在此处布了?禁制,让外界察觉不到这个?小院的动静。
多亏有蔺绥这一番准备,小院里各种术法动响极大,外界也根本毫不知情。
鲛人的凶性不可?小觑,二对四的情况下,蔺绥和?若一逐渐陷入劣势。
不过和?若一那种光明?磊落的打?法不同,蔺绥当然是怎么省时省力怎么来。
他故意吃了?一个?道士的剑招,桃木克阴魂,他忍着?痛意将道士引到了?鲛人旁,将他推到了?鲛人手中。
以人心喂养的凶物本就?狂躁不已,一旦有血气便容易发狂,蔺绥将那道士身?上?划得处处是血痕,鲛人见他飞来,直接把他的心口洞穿。
他的爪子上?都是碎肉,姣好的脸庞凶性毕露,满嘴尖齿獠牙,无差别攻击院落里所有人。
若一的剑影直逼鲛人,看向两?位居士:“以凶物为伍,叛道之人的下场,你们还不知悔改?”
“你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和?厉鬼同行。”
道士冷笑,手里的拂尘朝着?蔺绥勾去。
蔺绥手里鬼气大盛,缠绕住那名修士,将他反困在阵法里。
若一淡声道:“他自然不同。”
他口中念咒,指尖抹过手里的剑,脸色骤然苍白不少,那剑强光大盛,朝着?鲛人而去。
蔺绥见另一个?和?尚要阻拦,鬼气化作?的飞扇打?偏他的锡杖,同他缠斗。
若一和?鲛人苦斗,只听见蔺绥一声“小心”,转头便见蔺绥替他挡住袭击,锡杖洞穿蔺绥的左心。
若一淡色的眼眸在瞬间?隐隐透着?红,他什么也没说,并不伤人的剑却割下了?和?尚的头颅。
从天黑到天亮,直至血葫芦里传来不甘地尖啸,这一战才算结束。
若一收起剑,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道士,将蔺绥抱在怀中,以免他被太阳灼烫。
即使一夜苦斗,他的衣衫破烂,但依旧是芝兰玉树,不染凡尘的模样。
“此等?劣拙凶物,不可?与他相提并论。”
哪怕是说教,他神色依旧淡然。
他自离去,出了?城主府,步伐微微踉跄,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在光下近乎透明?。
他寻了?处阴凉宅子,将蔺绥放下。
欲转身?离开时,被拉住了?衣袖。
“小道君不好好休息养伤,又要出门去?”
蔺绥本就?透着?死气的面庞更加惨白,唇色泛紫。
他的身?上?满是伤痕,左胸处更严重。
“我去去便回。”
若一看着?那处伤口,不自觉地拧起眉心。
“你也是强弩之末,何必急着?替我出门寻鬼。”
蔺绥挣扎起身?,若一下意识地扶住他。
若一抿唇:“我并无大碍。”
一阵拉力,他便跌坐在了?床榻上?。
蔺绥伏在他身?上?,调笑道:“如若还有力气,便不至于被我压着?了?。”
“这种情况,不要胡闹。”
若一看他魂魄不稳,还仍然这番作?态,眉心褶皱更深。
“若是想给我疗伤,还有一种更快的办法,我听说男子元阳便是大补,道长的自然更是上?品。”
蔺绥微微抬眼,瞧起来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墨发散落在若一身?上?,蔺绥感觉到了?他的体温。
恶面是鬼,善面是人。
人的温度对于鬼来说,自然是极其温暖。
憔悴和?疲惫遮不住上?好的皮相,反而因为身?上?的伤痕和?病弱的姿态更叫人怜惜。
那是从皮骨之下透露出的风情,藏匿于眉眼手足间?,馥郁暖香透着?让人灵魂为之战栗的甜意,于诡艳中涌出粘腻的靡丽。
若一不自觉地扣住蔺绥的腰,怀中的鬼魂实在是太孱弱了?,仿佛下一刻便会消散在他身?上?。
“你并非艳鬼。”
若一自然知道什么样的鬼魂和?什么样的妖物可?以通过吸取人的阳气转为自己的力量,蔺绥是怨气化鬼,食人血肉才可?获得力量。
“试试不就?知道了?。”
怀中鬼郎君低笑,吹拂一口气在他面庞之上?,冰冷的指尖勾着?他的衣衫。
这姿态,这模样,比若一见过的所有艳鬼都要叫人目眩神迷。
可?即使心里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清冷的道长面上?的表情依旧没有改变。
蔺绥闭上?眼,越发倦怠。
他并不是真的要和?若一在这种情况下睡觉,他现在的魂魄状态可?经不起折腾,别说吸阳气让自己疗伤了?,不被撞的魂飞魄散就?不错了?。
他只是不想若一在身?上?有伤的情况下去寻鬼,白天鬼都藏着?,他只能去找那种大鬼,这样只会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
若一知道他的情况不好,准备起身?,却听见蔺绥微弱的声音。
“小道君,我心口疼。”
若一便不敢动了?,蔺绥的左心被锡杖洞穿一个?口子,怎么能不疼呢。
不知为何,他也觉得他的心尖跟着?一阵一阵的发疼。
若一浑然不觉自己这种情绪叫怜惜和?心疼,只是僵着?身?体。
“抱歉,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如此。”
“你若是真觉歉疚,就?哪也别去,就?在这陪着?我。”
蔺绥的声音越来越弱,闭着?眼睡去。
若一看着?他的眉眼,手腕微抬,拿出了?血葫芦状的法器,放在了?蔺绥身?上?。
浓重的凶气覆盖在和?蔺绥身?上?,让他身?上?的伤痕快速消失。
若一不知此举是否正确,血葫芦里炼化的都是他所捉住的大凶之物,因此内里蔓延出的怨气与凶气会干扰神志,他不受其扰,却怕蔺绥迷失,但他不能看着?蔺绥这样虚弱下去。
若一在蔺绥左心上?的洞口被修复好后,立刻将血葫芦拿了?回来。
远在几千里外的鬼城中,燕秦正在和?鬼王厮杀。
脖子上?的禁制有一瞬间?闪烁,仿佛是消亡前的前奏,让燕秦分?心以至于被鬼王伤到,但他却根本不顾忌。
直到禁制又重新?稳固,他才有心思继续战斗。
他身?上?的怨气深重,蔺绥丢下他不知去哪就?算了?,还差点把彻底消散。
他若是消散了?,他就?再也寻不到他了?,他得快点变强。
燕秦看着?眼前的鬼王,眼里红光大盛。
鬼王大惊,这鬼的鬼气怎么不降反增!
……
蔺绥觉得很吵。
脑海里充斥着?许多声音,像是几十张嘴一起在说着?怨念,其中不乏恶毒的诅咒和?痛苦的哀嚎。
不过这种程度的嘈杂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曾经承受过比这更深厚的怨念与痛苦,为了?改变他的炉鼎体质,他几乎奔走了?大陆上?的所有地方。
没法成?功,没法成?功。
好像再怎么样他都无法摆脱他的宿命,他的怨气与恨意比这些声音更深。
他恨不得剥天道骨肉,让它?支离破碎。
灵台里蓝光大盛,系统幽幽的声音在这些声音里格外引人注意。
这次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蔺绥瞬间?清明?,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依旧维持那个?姿势的道士,外边已是黑夜。
若一闭着?眼,唇上?因为干涸起皮,面色依旧苍白,但看起来却比之前好了?一些。
蔺绥靠近,他睁开了?眼。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蔺绥,宛若琉璃的浅棕色眼眸倒映着?他的面容。
若一:“现在感觉如何?”
“好些了?,你把血葫芦里的凶气分?给我了?吗,小道君真是慷慨。”
蔺绥自然知道这血葫芦炼化之后的清气对修行之人有益,所以有此一言。
“无碍。”
“投桃报李,小道君看起来渴了?,可?需喝些水?”
鬼郎君意有所指,唇瓣开合,齿间?红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