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正是百花争先开放的季节,院外有一棵梨树,枝头上一簇簇雪白花朵努力绽放,像极了冬季留下的雪。
树下少年一袭白衣,乌黑长发披散在身上,一黑一白衬得他苍白的皮肤仿佛透明。
他似乎走得累了,一手扶着树干,微微喘息着。
自梨花开了后洒扫的丫鬟每天都能看到少年来到梨树下。白色的梨花和一袭白衣的隽美少年组合起来像是世间最美的画卷,让人移不开眼。
“公子似乎很喜欢这棵梨树,每天都会来这棵梨树下欣赏。”拿着扫帚的小丫鬟停下动作对旁边大一些的丫鬟道。
大丫鬟:“我倒觉得公子不是喜欢这棵梨树。”
“为什么?”小丫鬟疑惑。
大丫鬟笑道:“你什么时候见公子抬头欣赏过梨花?”
小丫鬟摇头:“那公子为什么总喜欢站在这棵梨花树下?”
“可能……在想谁吧。”
“想谁呢?”
“心中之人。”
小丫鬟懵懵懂懂听不太明白,却也没再问。
春日还有些凉意的微风吹过,带着几片白色梨花花瓣像雪花般飘落。
某一片悄无声息的闯入少年垂着的视线,他下意识抬起手将其接在掌心。
恍惚间他以为下雪了,可掌心这朵雪没有融化也不冰凉,它轻轻飘飘的,仿佛还带着一丝可怜的温暖。
“一年了,九儿……”
他声音低沉却十分悦耳又如春日暖阳轻缓温柔。
他想她了,每天都在想念。
只是一年不见他便如此想念她,曾经他沉睡十九年,她又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这一年来墨星阑每天喝仆从送来的能让魂魄虚弱的汤药,每隔五天服用一次血元灵丹和换灵草,期间骨咒又发作过不少次,即便曲灵几乎每天都守在墨星阑身边为墨星阑调理身体,墨星阑的身体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脆弱。
从炼药房过来的曲灵见到墨星阑朝他走去,在墨星阑几步远处停下。
他愣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愧疚和心疼填满胸腔。一年了他才发现他瘦了好多,像是一阵风便能将他吹散。
可到底为什么?自己明明几乎每天都有帮他调养身体,为什么还是瘦了?
“乖徒。”
他愧对灵凡。死后他都不敢去见他。就连这声“乖徒”他都觉得是自己厚着脸皮要来的。
墨星阑闻言侧眸看去。
自墨星阑拜曲灵为师后这还是头一次师徒俩相处这么久,可师徒俩中间始终隔着一道厚厚的屏障。
师父总是带着愧疚,乖徒总是带着嘲讽。两人都明知屏障的存在却一个不愿将其打破,一个不屑于去打破。
墨星阑似笑非笑:“怎么,徒儿又该喝药了?”
他明知道现在还不到喝药的时间,却故意这样问,就是想让曲灵心里不好受。
曲灵明显被噎了一下,有些无措:“不是。为师,是想说,天气有些凉多穿点。”
这徒弟啊,一天不拿话怼他是不是就心里不痛快啊?
唉……
“那还真是让师父费心了。”墨星阑阴阳怪气道。
曲灵:“……”
叹了口气,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件斗篷,展开打算为墨星阑披在身上。
结果刚要披上就被墨星阑抬手给阻止了。
他讥诮道:“师父真以为还能弥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