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八十步后,其一屁股坐在院前踏道之上,而身旁酣睡的乞丐却是不满的说梦话般;“给爷滚一边去,此地不是你能坐的。”
半仙也不恼,笑着问道;“此地又不是你家,何故你坐的,我却坐不得?”
“许正尘,爷不想弄你,你却犯痒,怎么滴,去练练?”竹竿自身下抽出,其依旧躺着,但话中之意,二人却是相识。“马兄别来无恙啊,南明一别,今日相遇是有缘在身,该去喝一杯啊。”半仙原名许正尘,是一邪门之派独苗弟子,上无老,下无小,当拿起自家身份的那张烂旗时,便孑然一身的一个人在这世上闯荡了。
“爷可不觉得和你有缘,没事就滚远点,爷怕烦。”乞丐再度呵退半仙,但半仙就像一块牛皮糖般,死死的黏着对方,再度说道;“当日,若非我舍命相救,你以为你这条乞丐命还在一样的。”
“敢情当日爷不是为了救你才陷入死境的吗?当真会说话。”气的乞丐睁眼而坐,指着对方鼻子怒说道。“那我最后不是也救了你嘛。”半仙当即拉下脸,笑呵呵的说道。
“你可别,爷若非当时心软,丢了东西不说,还惹了一身骚,至今没吃上一顿好的。”乞丐推开再度靠过来的许正尘,“走,现在就请你去喝这巷子里最好的酒,我来此前可是打探好了,此中最美味的烈酒,就在里头。”半仙说着,拉起乞丐,一前一后不情愿的往里深入。
当然,二人来此是同谋,乞丐等的就是半仙,而半仙拉着乞丐才敢有胆子往里进。
慢步走入巷子,而远在另一头的铁匠铺却见打铁之声戛然而止,二人先是一愣,有默契的找了一间没人的院子再度坐下, 美名其曰;突然不渴了,累了,先歇歇。
后院慢步走出一老一小,其脸上不见息怒,但如此便已经表明了交易已成,走过这俩汉子间,肩上白貂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毛大牛。回神对视没对上,这二位便已走出铁匠铺,去往客栈了。
扔下张一桶,让其收拾残局,毛大牛小心的走入后院,只见自家老头躺在躺椅上,手中把玩着那只金蚌。“师傅,您又做什么好买卖了?是不是该分点好处给徒弟我啊?”贱兮兮的倒水问道。
金老头没好脸色的白了一眼这猥琐汉子,其淡淡开口;“怎么。老夫敢给你这只蚌,你敢要吗?”
“这我哪敢啊,您老求之数年,如今才到手,我要是敢接,怕是当即便要被您逐出师门了。”毛大牛很是识趣,端起茶水递过。金老头喝上一口说道;“一个月内,老头子我将不会再踏出此地半步,外头发生的所有事,也将与老头子我无关了。”
听见金老头这般说,毛大牛很是不解其追问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放下茶水,以日下午之光窥此蚌,可见一胚胎雏形,若隐若现。“那么我们二人能出去不?”问到重点,金老头笑着说道;“你二人出去了,又能做什么呢?当然你也可以出去试试,只是受了欺负,我可不会为你出头的。”
“师傅要为谁出头啊?”张一桶这时走了进来,听得半句而问道。“师弟啊,师傅说了,后一个月,我等二人只能在铺子里打铁,不能出去了。”毛大牛搂过对方肩膀,惨兮兮的说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师兄,省得你老是出去招惹是非。”
说罢,又添新茶瞒清水,铺中之事,唯几人可知也。
一日复清晨,昨日入城之人,现已经入住城南客栈各家。为了不显得突兀引人注意,各家人有各家的办法,打扮成本地人,开始了熟络之交。
而姬弃仇面对三人外出打探消息,独在房内,忽而感受了些许寂寞,那种未与人厮杀的紧张感许久未见,让少年之血都快冷了。
本想从大门出去,却被那楼下小二从侧门送出,且回来之时,若不给予门牌,将不会放自己进来,深感这破楼规矩这般多,姬弃仇满脸不屑的走出,恰逢徐花三人迟到而去,途中经过巷子与姬弃仇擦了照面。无感,互相走过,一个往城外走,一个往私塾进。
巷子里人少,冷清许多,主街之上人影往来,吆喝声不绝,倒是有些烟火气。其一边走一边想,李大李二不肯将所取之物告诉自己,让自己像一个白痴一样,被其吩咐来吩咐去。
陆商也是,逼着自己拜师,逼着自己学武,虽说无力庇身,是男子之不幸,可此前的自己,那可是独占一朝的存在。落差是大了点,但来此还是糊里糊涂,即便有八成的可能是那明太华搞的鬼,但其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总是抓着自己不放?
其是想助自己,还是想让自己杀他?每到一个迷茫的阶段,这些心底的疑惑,就如初夏的雷雨,溅起沉闷的空气,包裹着自己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