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景初手起刀落,“嚯”的一下,那衣衫的前摆就被割断了。
那薄薄的一层丝绸在半空中轻轻飘零,落在了他和北铭之间。
由听见他决绝道:“从今日起,朕与你割袍断义,不再是兄弟。”
北铭面色苍白,一双血红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瞪着,甚至泪水氤氲在眼眶里,额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皇上……臣是为了您好啊……”
他不待说完,荣景初就起先道:“难道是朕不识好歹吗?”
北铭哽住,剩下的话尽数咽回了肚中。
荣景初冷冷地一拂衣袖,道:“你走吧!”
这便是罢了他的官,军营里都容不下他的意思了……
“其他的人陷害郡主,看在没酿成祸事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各自去领一百军棍!”
说完,荣景初就负手出门去。
沈知然回眸瞪了北铭一眼,荣景初没有偏袒自己的兄弟,他那口气总算是顺了几分,他背着云芷紧随其后出门去。
却在这时,友瑜匆匆赶来了,他刚好听到了荣景初后来说的两句话。
他和荣景初、北铭三个人可是过命的交情,他们甚至是可以为了彼此去死的,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北铭被逐出军营呢。
他连忙双手抱拳,跪在了荣景初的面前,“还请皇上三思啊!”
他深知解决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云芷身上,又连忙跪向云芷,真挚道:“云小娘子,友瑜替兄长给您赔罪了!您大人大量,就宽恕他这一次吧!”
“友瑜用性命担保,北铭他绝对不敢再陷害您了!”
云芷此时也缓过来些了,她给友瑜飞了一记眼刀,毫不客气地说:“友瑜将军,我人微言轻,担不起你这一拜。”
“你跪我是什么意思?是要挟我?还是用仁义道德来绑架我?我不替北铭求情,他被赶走,就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
友瑜被说的哑口无言,但终是说道:“末将没有那个意思……末将是真的觉得兄长对不起您,也是真心向您道歉的。”
云芷轻嗤了一声,“认识这么久,你对我很照顾,没必要跪我,要是真心道歉,就让北铭来跪!”
北铭咬牙切齿,“你做梦!”
云芷懒得搭理他,只轻轻拍了拍沈知然的肩,“走吧。”
……
沈知然说到做到,出了那营帐之后,就说什么都不肯当兵了,要收拾行囊带云芷离开京兆府。
大伙都知道他们兄妹受委屈了,纷纷过来相劝。
然而,便是荣景初亲自来相劝,沈知然都没给他面子。
最后,还是最器重沈知然的高将军,骂了他一通,说他就是找个理由当逃兵,这辈子也没什么大作为了,他为了证明自己,这才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但是,让云芷住荣景初的帅帐,他却是说什么也不肯了,云芷便住进了他的营帐,而他就在旁边的一间营帐和手下的兵一起挤着住。
友瑜一直跪在云芷的营帐外面,替北铭赎罪,无论谁叫,他都不肯起来。
云芷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个倔脾气。
可是她的火气也没消呢,便也随他去了,自己拉好帐幔,继续研究她在灵田空间里种的粟米。
她又开始与她的粟米同吃同睡了,便是空间里下雨了,她都不会想着去避一避。
结果这些粟米也真是没负了她的真心,只要她不眨眼,它们就肉眼可见地在长高。
这还是在不用施肥,拔荒草的前提下。
灵田空间土地肥沃,耕种起来,确实比现实中省力很多。
后来空间里天黑了,云芷便随便搬来个贵妃榻,挨着她的粟米,在明亮的月亮地里,露天而眠了。
枸杞就趴在她身边,一人一狗还真是分外和谐。
田间不时有蛐蛐的声音,衬得周围越发静谧,还真是格外助眠的。
睡了这一夜,云芷还真是觉得神清气爽,看来身体是吸收了充足的天地精华。
她决定明天还要来这儿睡!
她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这才惊喜的发现,所有的粟米都成熟了。
它们在她眼前郁郁葱葱的,仿佛一片小小的森林。
云芷高兴地朝着林中跑去,就连枸杞都兴奋地摇着尾巴,嗷嗷叫个不停。
这空间里长出来的粟米,枝干可比现实生活中高多了,谷穗也是又大又饱满,云芷采摘了一些,这每一穗的产量竟然能抵现实中的两三倍。
云芷已经没法形容她内心的喜悦了。
按理说,她这空间是无穷无尽大的,若是尽可能地利用起来,说养活整个大同国也不过分。
只不过,她一个人实在是种不过来。
而她有空间这事,又是个天大的秘密,她是绝对不能带着人进来耕种的。
云芷便想到了一个新的思路,她要在空间中试着培育一些品种优良的种子,再到现实生活中试着种,想来它们会比普通种子更耐寒,产量也更高。
眼下看来,她这初步计划就算成了。
云芷加快手上动作,将所有的谷穗都割了下来。
她想着,寒冬腊月的,不能让人看见这些小绿叶,引起怀疑,便全都扒掉了,又将谷子包成粒粒分明的样子。
她怎么知道,原本还要花钱请人教她种地,自己实践了一遍,反倒什么都学会了呢。
当她剥完谷子,走出空间时,已经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她不会想到,友瑜那个实诚人竟然还在她帐子外面跪着,更不会想到,军营里的人都在传,云小娘子被北铭将军算计到自闭了,已经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帐子里一天一夜了。
得到了无敌种子,云芷心情好得很,对于北铭的事,她好像也不那么生气了。
于是,她走过去拍了拍友瑜的肩,示意他可以起来了,又问道:“皇上呢?”
友瑜用眼神示意她往后看,云芷这才发现,二十米开外的地方,荣景初一直笔挺地立在那儿,云芷朝着他走去,脸上甚至还挂着笑意,“走啊,一块种地去。”
荣景初受宠若惊,只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云芷原本是很生荣景初的气的,可是消化了这一天一夜,她却想开了。
北铭从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这事也不能怪到荣景初身上。
而且荣景初确实没有偏袒北铭,北铭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为了云芷,不也狠心将他逐出军营了吗?
云芷笑笑,“像我这么大度的人,岂会搞连坐的?”
说着,她朝不远处的友瑜也挥了挥手,“友瑜将军的诚意我看到了,有空的话,便把你兄长接回来吧。”
友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连忙就要冲着云芷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