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晨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断断续续生活了好几年,见惯了那些女子木讷的眼神,日复一日重复着洗衣做饭伺候父母或公婆的杂事,就算泼辣如胡氏、李氏之流,也不过就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女人该做的那些活计一样都不少,就从没见谁像戚月这般的。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发现戚月不仅通晓医理,还懂得利用这样能力收获最大的利益。善恶分明,又比很多男子都有主见有胆识……
尤其是方才的那番话,让喻晨深刻意识到,她眼里从来就不止这一小方天地。在村子里受人尊敬生活富足什么的,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认识到这一点,喻晨喜忧参半。他即欣喜自己临时起意的选择却正压对了宝,戚月真的是有无限可能的人,又忧虑这样一个人,他到底能否收为己用。
戚月不知他此时的心情到底有多复杂。她今天起得早,这会儿在骡车上颠着,都有些困了。
不知打了多久的瞌睡,就觉骡车停了下来,睁眼一瞧,已经到了县城门口,门口排了好长的队,正等着接受守卫盘查呢。
戚月拿起喻晨放在板车上的水囊喝了一口,里面的水还是温的。
就见排在他们前面的村妇回过头,看看喻晨又看看戚月,会心一笑道:“呦,这是带媳妇进县城散心的吧?”
戚月干巴巴一笑,倒是喻晨十分健谈:“是呢,内子孕中烦闷,我进城卖点野味,顺道带她进城转转。”
他读书人那气质每每亮出来,都像模像样的十分唬人。
果然,那村妇一看他是读书人,更赞赏了,“读书人?哎呀现在的读书人像你这样疼媳妇的可不多见,都要什么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小伙子不错嘛!”
“大嫂过奖了。”喻晨腼腆一笑,抱拳施了个书生礼,才又问:“我看大嫂推着的板车里装的都是鱼虾,是经常进城卖这些的吗?”
村妇点头,看起来也是个爱跟人闲聊的性子,“是呀,我男人包了个鱼塘,平日就让我进城去集上卖这些,赚点小钱。”
喻晨说了句“原来如此”,又问:“那大嫂可知,今日守城的为何如此森严?”
“嗐!哪是今日才严的,都得有两三日了吧。”
戚月在旁听喻晨东拉西扯了半天,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喻晨这是在套话。
原身自记事起就没进过县城,自然不知道进城的规矩,戚月原还以为进城本来就是这么麻烦的,却不想其中还有猫腻。
就听那村妇道:“具体咋回事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说员外家里跑了个下人,那下人原是芡实村的,跑的时候偷了员外府不少财物,员外气得报了官,让县衙严查进出城的人,发现芡实村的立马扣下。”
听到这里,戚月不禁蹙起眉,员外只是个闲职,说好听点叫员外,其实本质就是土豪乡绅,按理说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话语权,能让县衙唯命是从。
事情透着古怪,戚月想了半天都没什么头绪,那边喻晨还在跟那村妇东拉西扯,突然那村妇想起来什么似的“哦”了一声。
戚月不禁又看了过去,见对方神秘兮兮地四下看看,而后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听说啊,县衙的人排查出芡实村的村民以后,从来没去员外府请示,直接就扣在城外了,所以我觉得啊,这里面一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