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苓开口说话，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已经这么哑了，“赵队，我可能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我想带哥哥回家，谢谢你的好意，落网的时候，麻烦告诉我一声。”

赵队听完他这句话，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到时候抓到他们，你可以来审。”

“不用了，我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这里，抱歉，我不会来了。哥哥是不是已经被你们火化了，我到最后都没有见到一面，不过你们也是按公办事，我该离开了。”

江砚苓艰难的站起身来，她现在身体状态极差，哪怕一个起身的动作，她都差点一头再栽下去。旁边赵队急忙扶了一下她的胳膊，最后想说很多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派车将江砚苓和江墨尘的骨灰送回了临陽。

送回临陽，江砚苓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陵园，她把哥哥安葬下去。跟着去的人本来想一起去搭把手，但江砚苓让他们全部离开，她亲手跟着工作人员将哥哥下葬，然后她就坐在墓碑旁说了一天的话。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这些话就说给了天，说给了地，也说给了自己。

江砚苓久违的感觉到眼泪，但是她只是很平静的留下一行泪，江砚苓伸手擦掉，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晚上江砚苓回到临陽家里，她打开门，走进自己房间，然后拿出了前面赵队给她的证物袋。证物袋里面主要就是手机，还有她哥的一些挂坠。江砚苓把手机按开，密码应该已经被警局给破译了，所以直接进入的是界面，那里面手机界面放着的地方，还是那天早上和江砚苓的对话框。

手机电量已经快要告罄，里面有很多人联系，很多都是哥哥室友，问他为什么没有回来，问他到哪里去了，关心他怎么样。

江砚苓最后直接按灭了手机，没有回任何人的话。手机灭掉，黑屏的面，印出江砚苓自己的脸，疲惫漠然。

江砚苓崩溃过吗，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天她就是难过，然后在哭，然后再是跟个行尸走肉一样。她觉得这个世界都是黑的，她什么也不想理，她甚至不知道未来该怎么走，也看不到未来在哪。就是崩溃吗？按道理，江砚苓应该能诊断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本是她自己所学的东西，可她也不知道。

终于，江砚苓知道崩溃是什么样子，是江砚苓推开她哥住的房间，看到里面全是她哥生活过的痕迹，仿佛她哥哥就在里面。在她推门的那一刻，会跟她说：“糖糖，有什么事吗？快来，我这里有小蛋糕。”

江砚苓以为自己真的不会再哭了，因为她真的哭不动了，但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眼前还是模糊的，她就蹲在房间门旁边，房间里终于传来压制不住的哭声。

书上的那些东西要通过亲身检验，才会记得更深，但江砚苓不想去检验那些道理。喘不上气的痛苦，又一次将她淹没，她再也没有哥哥了，因为她自己，因为她不够强，所以她没有办法保护她想保护的人，她只能亲眼看着他们的离开。

整理她哥哥房间里遗物的时候，江砚苓拿了一个大柜子，她把东西都收到了里面，包括证物袋里的东西。她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口里默默念着，像是陷入了什么魔咒，声音很小，没有人靠近都听不清。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

江砚苓收拾好东西，累的就躺在地上，她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她最后按亮自己的手机，发现周逸珩跟她发了好多句话，问她在哪，问她发生什么。

江砚苓还是没有回话，她不想回答这些，她知道周逸珩最终总会知道真相，她不必要联系了。靠近她的人会受伤，而她应该跟这些人远一点，至少在她现在还没有能力的时候。

江砚苓最后看了一眼跟周逸珩的聊天记录，她轻笑一声。

她看着赵队发过来，说跟她分配了心理医生的话，只是笑一笑。心理医生又能救得了她什么，她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江砚苓切换手机系统，最后看了一眼，然后将现在这份手机系统，整个封存，就像是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她已经死了，对呀，确实已经死了。

跟她哥哥一起掉下了天台，又或者死的更早，早就死在了那些黑暗里面，黑暗的东西是会污染的。江砚苓只想自己这么自生自灭下去吧，远离还在乎的人，不要再让他们，永远见不到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