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平缓,两岸风景如县令所说,果然漂亮,顺流而下便来到了两江交汇之处,时值正午,心内一动告诉船家靠岸停船,上沙滩。
前面是一片金黄稻田,中间是一条鹅卵石路,路的尽头是两纵两横坐落于花草林木里的竹楼。走过清浅小溪上的石桥,便是开满紫藤花的院门,院门之下一对须发皆白的老夫妻,拄杖而立,面带微笑道:
“来的可是传世传公子?”
传世讶然,忙上前施礼:
“晚辈正是传世,不知二老是如何知道的?”
老头不说话,把众人让进里面。小院里面是石块铺成的地板,干净整齐,正上方及两边房檐下种着各色小花草,院门一溜儿却是几株稍高一些的树花,竹楼和谐自然。
在前厅坐定后,老太太端上水果茶点,便又下厨房去了,只有老头陪着说话。
透过前厅,往后面便是浓荫遮蔽的山,不远处是一处悬崖绝壁,一道不是太大的瀑布从崖顶泻下,落水处水花飞溅,雾气迷蒙,小溪由此蜿蜒而来。房子左侧是一片菜园子,右侧是一个花园,有水处憩着几只鸭鹅,果树下一只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在觅食。鸟语花香,田园风光,恬静怡然,仿佛世外桃园。
不多时,老太太端上饭食,粗瓷碗盏加几种五谷杂粮、山茅野菜,都清爽可口,唯一的一道荤菜是一条肥美的鲤鱼。正吃着,老太太又抬出一壶酒,老头道:
“山野粗粮,不成敬意,将就用些!”
那酒盛入碗里时呈浅白色,气香扑鼻,抿一口,酒度不高,却爽滑甘醇,唇齿生津,传世没有喝过这样的酒,不由得赞叹有加:
“此酒别有风味!”
孙大车急不可耐,一饮而尽,老头笑道:
“此酒不烈,后劲却强,只可慢来,不可暴饮!”
用膳已毕,已是黄昏,抬眼望去,水天一色,江波嶙嶙,夕阳斜照,渔舟唱晚,诗意十足。
彩环、小怪自去前边采花捉鱼,老太太拉住柳依依双手:
“这姑娘天仙一般,老身看着就喜欢得很!”
说着往一边说话去,老头对孙大车、拈花语及了家兄弟道:
“几位可四处看看,后园水果应有尽有!”
支开几人后,老头对传世道:
“老夫年轻时也似公子这般,游山玩水,携酒踏歌,任性而为。如今老矣,与老妻栖居于此,以度残年。”
顿了一下又道:
“观公子相貌,英俊洒脱,任性不拘,富贵尽有,却是无福消受,很是奇怪!”
“前辈还会看相?”传世道:“柳依依如何?”
用眼示意一边的姑娘,那就是柳依依!
“年轻时,曾学过麻衣相的!那位姑娘嘛,‘红颜多苦命,难得神仙游’。”
传世听了,心情有些复杂,道:
“这话不要让依依知道才好!”
老头又道:
“那位姑娘若是没有遇到公子时,命运更加不好!”
老头起身与传世、老太太和柳依依走进花园,道:
“二十年前,有一位老神仙授予老夫一枚灵异果核,嘱咐说:待结实成熟时,会有一姓传名世的年轻人到来,到时,给他们一枚,你夫妻自食一枚!”
说着,便指着一棵仅有一人高的树道:
“这便是灵异果,种了二十年只有这么高!年前开花,满树皆是,呈五星,白中带黄,黄中带紫,煞是好看!却在一天夜里一阵风起,吹落了一树的花,仅余两朵,结成两枚灵异果。”
传柳二人看那树时,叶呈圆形,叶脉带紫,树干紫色,团团皆叶,并无什么灵异果在上面。只见老头微微一笑,探两手于叶中,一手扯出一条金黄色的小蛇来:
“这便是灵异果!”
递一枚给传世,老夫妻自留一枚,传世又将它递给柳依依,柳依依不敢接。待看清那确实不是蛇后,才抖索着接下。
那老俩口把那灵异果你一口我一口的喂给对方吃,眼神含情,只当传世二人不存在一般!柳依依也是受到感染,犹豫了一下,把果一分为二,前段递给传世,后段留给自己。
那灵异果掰开后,异香扑鼻,入口甘甜,传世吃了后将那藏在前端的如蚕豆般的果核纳入袖中。
当晚,各自安歇不提,清早起来老夫妻俩已候在门外,众人都吃了一惊:这俩老白发不见了,皱纹少了许多,仿佛年轻了十几岁的样子!
老头道:
“都拜那果子所赐!”
船行江中,年轻人独立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年轻女子上前来,挽住胳膊:
“公子,那老夫妻俩好幸福哦!老太太年轻时肯定是个大家闺秀,美貌之极的那种,老头也不俗,正如我们俩!我们以后也找一个清雅优美的所在,男耕女织,种树栽花,养鹅养鱼的,过隐世生活如何?”
传世叹气道:
“只怕是奢侈!”
“不会的!”柳依依道:“老太太说,公子和我男才女貌,天造地设,还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
柳依依不好再说下去,传世故意问道:
“千年修得什么?”
柳依依恼了,打了他一记粉拳:
“大白痴!”
传世大笑:
“千年修得大白痴?依依,大白痴不用修千年吧?”
船家道:
“前面便是苦瓜渡,大人要不要上岸?”
“老传身为巡游御史,岂能巡而不游?上岸!”
渡口不大,行商往来,有些人气!客栈、茶馆、药铺、当铺、戏台都有。传世道:
“你们几个自去游玩,一个时辰后上船!”
几个自去,了家兄弟却还跟着,传世道:
“有老传在,你兄弟俩只管自便。”
二人这才分开,传柳两人边走边看,走到戏台楼子前,一个清丽女子正在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歌声婉转动听,传世叫好道:
“此曲不俗,确实难得!”
柳依依喃喃自语:
“佳人难再得!佳人难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