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并没有多么抵触那个特异局。只是刚才脑子里乱得很，而现在终于回过神来了。

短短一夜就好像是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重回旧轨。

陈斌感慨着自己大灾大难必有后福，忍不住又回想起父母。于是他直起身，慢悠悠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好久没回家了，去老房子看看吧，陪老两口说说话。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远处的吉普车也发动了，绕了个圈追上去，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

……

凌晨四点半，平安小区六栋六层。

陈斌深吸一口气，咔哒一声拧开了房门。

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以及一点厚重沉闷的木头家具味道。

屋子里暗暗的，陈斌也没有开灯。

他关好房门，凭借记忆熟练的绕过门廊的鞋柜，穿过许久没用过的厨房，路过狭隘逼仄的厕所，最后来到客厅。

不大的客厅摆着一排矮柜，上面立着两张黑白相片。还有几根倒塌的香插在铜炉里，落下的灰已经堆成小丘。

陈斌看着照片里的人像，深吸一口气，从盒子里抽出两支香，用打火机点着了引火物，慢慢烧灼细香。

等到香头亮起红点子，他立刻撤去引火物，手捧着举在眼前，扑通一声跪下去，磕了个响头。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陈斌使劲眨了下眼睛，把酸酸的感觉压下去，直起身，将那两支带着袅袅青烟的细香插进香炉，又伸出手仔细的擦拭着遗像上的灰尘。

整个屋子都弥漫起特有的味道，也是陈斌这么多年闻过最多的味道了。

他有些疲惫，于是直接坐到地上的蒲团，一只手撑着下巴，歪头望向黑白遗像。

照片里是父母和自己的合照，那时的他还只有五岁，小小的，傻傻的。

陈斌的眼底涌上一抹柔情，轻声诉说起来。

“爸妈……今天出了不少事，我现在好迷茫……”

“你们过得怎么样，一定要好好的啊。”

“想去见你们……真的好想……”

陈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像是要把一晚上的心酸委屈全都倒出来。

空荡荡的房子里渐渐有了人气儿，飘散的青烟撕开了黎明前的黑暗。

在他楼下，禾苗百无聊赖的坐在吉普车里，双目无神，举着手机小声说话。

“老爹，我要困死了，又累又饿你懂吗？”

“那个叫什么斌的进了屋子，好像在给父母上香……啊好困。”

“对，一直没出来，这都小半个钟头了。”

挂断手机，禾苗又等了一会。

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索性一咬牙，打开车门往小区外面走去，嘴里念叨着。

“死老头子坏得很，怎么自己不来盯着。姑奶奶我要去吃早饭了，再买杯咖啡回来继续，哼。”

另一边，屋里的陈斌完全不知道禾苗的离去，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己身上，还在不停的叙说着经历，就好像故去的父母真的能听见一样。

青烟飘渺，顺着没关严的窗户缝隙向外散开，一点一点升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