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故作糊涂,或许巴不得有借种生子的美事!
怎奈他的好兄弟石秀“热心”异常,自行其是,屡屡逼迫。翠屏山上,杨雄颜面难当,终于手刃了潘巧云,逃亡他乡。
落草为寇,果真是杨雄本意?
随着祝安的话语,杨雄手中的朴刀明显变得迟缓,石秀愈发急躁,某一刹,他甚至舍掉祝彪,不管不顾扑杀而来!
“贼厮鸟!”
“神经病!”
祝安拿眼望来,也是骂了一句,随后劈手夺来身旁一把朴刀,咬牙迎了上去!
石秀是个聪明人。
蓟州府,杨雄遭踢杀羊张保带人围殴,石秀分明认出他来,知道他的身份,知道那是摆脱砍柴度日的良机,故而呼喊着”你们因甚打这节级“,冲上去帮忙。
石秀是个神经病!
但凡殴斗,从不主动脱身。助杨雄脱险后,他无法自控,“兀自不歇手,在路口寻人厮打!”
彼时,若无戴宗杨林劝阻,他早该下狱,吃上牢饭了。
到得此时,石秀心中再无他念,眼中再无旁人,哪怕身后的祝彪紧追不舍,刀尖已扎入后背,他也不管不顾,只想将祝安劈杀当场!
刃光刺眼,劲风扑面,前世今生从未习武的祝安甚至舞不动朴刀!危局当前,祝安的头脑清冷异常,他猛然蹬地,疾步穿过头顶刀刃,双手紧握朴刀前端,刀柄夹在肩窝,合身撞向石秀、刺向石秀!
”碰!“刀柄砸落肩头,从未经受的剧痛传来,祝安浑身一软,不由自主单膝跪地。
”噗……“
祝彪手中的刀尖自石秀身后透胸而出,旋即拔出,随后又插了进去,又拔了出去……反复不停,再不给石秀还手之机!
喷射的血液打在脸上,祝安目不转睛,死死攥紧扎入石秀下腹的朴刀,支撑石秀站在脸前!
污血自口中溢出,石秀双目圆瞪,嗬嗬出声,似乎仍有无尽的怒意。祝安一动不动,只是盯着石秀,看着他的双眼,逐渐失去神采……
”怎样!“祝彪抬手将石秀拨到在地,大声喝问。
”死不了,嘶——“
祝安倒吸一口凉气,撑刀立身,望向杨雄。
”杨雄,石秀已殁,你不投降,更待何时?“
杨雄也在看向这边,手中朴刀下意识的挥动,庄客们却也难以近身。
”小哥。“
他涩声问道:”你却怎知我杨雄所思所想?”
半生经历如在眼前。
他出身河南府殷实之家,乃家中独子,为人奢遮,自幼偏爱舞枪弄棒。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枪棒在手,他免不了不慎伤人性命……
事后二老散尽家财,遍求人情,将他偷送蓟州,投奔本家堂兄。堂兄不愿理会,任他自生自灭。直至新任知府,方求得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手职司。
虽说卑贱,却也终得安稳。
他其实别无所求,只想实现当年答应爷娘传宗接代之盼。
奈何颠沛半生,头发大把脱落,不知何时,他竟已不能人道。
身处公门,潘巧云与海阇黎偷奸,他焉能不察?
他只是装愣充傻,甚至乐见其成!
悔不该当初结交石秀,将石秀带入家门。
一切赤·裸·裸的摆在眼前,翠屏山上,他终于避无可避,拔刀出鞘!
本已将心思深藏于心,浑浑噩噩随石秀作死,可眼前店家,怎能、怎会烛照其心?
难不成死后还能有颜再见爷娘?
迎着杨雄复杂的目光,祝安淡声回道:”重要吗?”
”是啊……重要吗?“
杨雄愣神刹那,终于颓然扔掉朴刀,任由几名庄客近身,将他捆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