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开战耗费巨大,哈密用兵因先帝崩逝而停,为一名号再开战端,耗费巨大不说,短期内也很难见成效,若拜牙就是想自立,由着他吧!”
听到刘大夏一句话便放弃了哈密卫,朱厚照怒怼道:
“刘部堂,你说的可是人话?
你也知道西域开战耗费巨大,难道之前所耗财税,死伤兵卒,就要因你一句话打了水漂?
今日你刘部堂能弃守哈密,来日你是不是还要弃守两京?
什么玩意儿!
你若做不了兵部尚书,朕准你此时还乡……”
小皇帝当面硬怼六部堂官也是前所未有的,刘大夏没正经见过刘健需要面对的牙尖嘴利。
自觉受辱的刘大夏,便跪倒在文华殿中说道:
“臣老迈难以视事,今日向陛下乞骸骨告老归乡。”
见刘大夏的挑子撂的果决,御座上的朱厚照冷哼一声说道:
“告老归乡,你也配!
身为六部堂官,眼中无黎民之苦、诸军之累,开口一句便要放弃国土,你这眼中无国、无民、无君、无父之辈,怎生遽登高位的?
朕要褫夺……”
小皇帝刚刚口出‘非人言’之语,谢迁脸上就有了笑意,此笑非是讥讽刘大夏口中不出人言,而是喜于小皇帝有了正业。
因小皇帝眼中还有大明国土,前些时日谢迁心中升起的退意也消散了不少。
见刘大夏如刘健一般,以告老归乡胁迫小皇帝,谢迁脸上顿现不喜之色。
可小皇帝的应对,又让谢迁有些喜出望外,能口出黎民之苦、诸军之累的皇帝,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小皇帝‘褫夺’一词出口,谢迁就知道不能再让小皇帝说下去了,一来为保刘大夏晚节,二来不好以六部堂官去职,全哈密卫之土。
只是小皇帝正在气头上,谢迁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劝说。
人称谢侃侃的谢迁,终是状元之才有急智,见小皇帝穿了一身依稀熟悉的大丧之衣,他便打断了小皇帝要褫夺刘大夏晚节的言语。
“陛下,这是文华殿议政,陛下服制是否不妥?”
谢迁这一问,让朱厚照褫夺刘大夏官职,让其光屁股回乡的说辞卡在了喉咙里,怒视挑毛病的谢迁一眼,他却懒得解释什么。
“谢先生,前次晦公着老夫去西苑,陛下有大孝之言,谓守孝三年礼方尽,陛下所着乃是布衣角带大丧之服。”
大明的家天下就在言语之上,历代帝王不管是大小朝会,还是君臣奏对,很少有称呼官员官职的时候,对官员的称呼多半都是先生、字号之类。
张懋作为勋贵,也将这种做派学了个干净,在文华殿上也并不以官职称呼诸阁臣。
似朱厚照口称韩部堂、刘部堂的时候,那时节差不多就是君臣对立了。
“为皇考守孝,那是朕的家事、私事,用不着现在说,朕如今只有一句话,哈密不可失!”
皇帝着装如谢迁所言,是要按规制进行的,明黄龙袍、冠冕章服多是祭祀、大典所用,平常时候多半都是以青黑龙袍为常服的。
朱厚照身上的大丧之服,也不是披麻戴孝,只是一身改过的黑布圆领箭袖棉袍,在他看来,这衣服穿着可比龙袍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