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南锣鼓巷最近的鬼市在东直门附近的街巷。

有个大概四五里路，走半个钟头就能到。

远是远点，但还早，

走到那应该差不多十一点，刚好开市。

陈锋作为在四九城长大的街溜子，

自然知道一点那里的情况。

据说早年有不少落魄的八旗子弟在那变卖家当。

平常他们人五人六，捯饬的跟个贵族似的，玩玩鸟训训鹰，没事茶馆坐坐看看戏。

一旦没钱了，就会把家中值钱的字画，紫檀炕案、瓷器古董拿到鬼市上卖。

没办法，家中的物件足够他们玩到死的。

都是坐山吃空的废物，除了玩就剩玩了。

过渡到民国后啥也不是，大清一亡就废了，按月拿饷的优渥生活不再。

当然，三教九流的也有，不少佛爷小偷成规模的在那聚集。

解放前还是个三不管的地界，

上有当官的利用职务之便到这销赃的，下有小偷小贩卖古董武器和药品呀片的。

表面上为掩人耳目，说是旧货市场，古玩市场，卖一些家里祖传的老东西。

但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成产业的黑市交易市场。

总之啥都有卖。

经过几次扫荡规模小很多，剩下的都是些胆大的老手，

有组织还关系硬，熟门熟路，消息灵通。

在这里谋生的人多少都有点本事和手艺，吃不吃亏全看你眼光了。

陈锋刚想了一下，自己有个空间和土地，正好利用起来。

所以想去那儿碰碰运气，看能买不买得到种子。

自经历饥荒后，不仅粮食严格限制，连种子也无处买到。

鬼市就这点好，

对于没有关系没有渠道的人来说，你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拿到任何想要的。

有本事的人在那聚集，只要有钱他们就能替你办事。

这是效率最高的办法。

买消息也好，军火也罢，掏钱就成，不问来路也不问买主身份。

最近市场的硬通货变了，

粮食紧缺，所以大部分人改用食物交换的方式。

提着食物去比带着钱去更有购买力。

陈锋握着个手电筒到处照，在黑灯瞎火中走了40来分钟。

当然，人处在黑暗的环境中，眼睛的视力就变得极好。

借着月光，也能在幽暗狭小的巷子胡同里穿梭而不迷路。

终于，陈锋看到远处灯影绰绰，

鬼市应该就在那了。

不少人点着微弱的电筒从路口进去。

而在路口边还有几人把风，四处观察。

此时还处于11点左右，夜还不够深，所以仍不敢掉以轻心。

一般在较早的时间，小摊小贩不会拿出真东西，

随便摆一些做旧的假东西，新手去了免不了吃亏买教训。

当然这只是一种试探，若真的一下子来了大搜查也不慌。

卖的本就不是值钱的玩意，更不是非法的。

不过另一方面，鬼市之所以长期存在多亏了那些巡捕的通风报信。

只要不过分张扬，他们多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其中就有许多官员的利益勾结在其中。

陈锋把黑色的围脖拉起，罩住大部分的脸后便从巷口进入。

手里一晃，麻袋就变在手中。

刚一进去不少人就盯着麻袋看。

麻袋的动弹触动了不少人的神经，是活物就意味着新鲜的肉食。

这一点不亚于提着巨款招摇过市的人。

只是巨款换成了稀缺的新鲜肉。

按照现在的黑市价，一斤肉就能卖到10块。

陈锋这个麻袋如果有三斤的话那就是30块，顶人家一个月的工资。

这个鬼市果然跟得鬼一样，

人多但声音极小，甚至不使劲听就听不到有人说话。

而且无论买主还是街边摆地摊的人，都完全看不到脸蒙得一头黑，

加上没有照明的灯，都是手电筒晃来晃去，真有点像鬼魂在游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