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拉过一把缺了腿、用麻绳简单捆绑着木板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书店角落里摆放着一面半身高的穿衣镜，镜面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模糊不清。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镜子中映照出的景象里，只有清荷瘦弱的身影，却丝毫不见那老人的踪迹。

他身上，似乎连光也无法反射。

然而，面对这诡异的一幕，清荷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地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武考直播。

老人见她这副模样，来了兴致，挪了挪那把摇摇欲坠的椅子，凑近了一些，笑着说道：“还在看武考呢？清荷丫头，我记得这五年，我年年这个时候来，你都是年年这个时候雷打不动地看武考直播啊。”

“别怪老头子我多嘴，你这执念也太深了些。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安安静静的，与世无争，有什么不好呢？”

清荷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她停顿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是那么轻：“我？我没有执念。”

老人哈哈一笑，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你这丫头，还想骗我这老头子？这世间万物，就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我这双眼睛。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哼，别说你了，哪怕是你们家那个神神叨叨的老板回来了，也休想在我面前说一句假话！”

清荷听了这话，有些困惑，她微微歪了歪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继续看着屏幕上的武考直播。

老人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自讨了个没趣，却也并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清荷丫头啊，五年前的那场觉醒仪式，你出了那么大的事故，按理说，你应该早就魂飞魄散了。”

“如今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幸事。还能被你们家老板捡回来，收留在店里，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非要执着于那虚无缥缈的武道？”

清荷仍然是那个毫无反应的样子，只是木然地开口：“我...真的没有想不开。”

老人继续挪动着那把随时可能散架的椅子，又往清荷身边凑近了几分。

他几乎是贴着清荷坐着，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陈旧气息，混杂着一丝淡淡的消毒水味，萦绕在清荷的鼻尖。

清荷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刚才，有一道无形的光芒刺入了她的眼眸，让她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眨了眨眼睛，但睁开眼睛后，除了近在咫尺的老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周围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光源。

老人没有注意到清荷的异样，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所吸引。

画面中，各个地区的武考生们正进行着激烈的角逐。

老人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轻蔑地说道：“这些小毛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这些年来看的武考，十有八九都是帝都那些个世家子弟独占鳌头。”

“像我们江南大区，偶尔能冒出一两个还算过得去的小家伙，但到了最后的打分环节，也免不了被那些暗箱操作的黑幕给压下去。”

“至于其他地方？更是连汤都喝不上。这些年都一个鸟样，无聊，无聊得很！”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说道：“而且我听说，今年帝都那边可是出了不少了不得的天才，据说在那些个稀有罕见的SSS级职业里，都算得上是顶尖的极品。”

“怎么样，清荷丫头，现在这武考的通关速度排行榜上，前十名应该都是帝都那帮小崽子的名字吧？”

清荷抬起头，看了老人一眼，眼神仍然是空洞洞的，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哦？”老人见状，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哟呵，怎么着，今年咱们江南大区这么争气？有小家伙能挤进前十，跟帝都那帮变态掰掰手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