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忙不迭地吩咐马夫照做,小郡主又说:“天冷,可有仔细看看马掌有裂么?”管事说:“每天都有照看,又唤人驯珍珠抬腿,再看一次。小郡主点点头,上前拍拍马脖,嘴里低鸣几声,珍珠前腿跪下,她抬手抚摸马头,低声说:“下雪呢,珍珠可想去跑?”珍珠仿佛听懂,低鸣一声回应,她将无法诉说的情绪交于珍珠,动物与人那微妙的心灵互通,此刻像是达成。
她牵起珍珠,念奴劝不住,哀求她:“好郡主,还下着雪呢,一会受了寒,侯爷可得砍了奴才。”小郡主坚持说:“就两圈,我穿得可暖和了。”念奴一点办法没有,只得又帮她系紧斗篷,检查她的靴子手套围脖才让她上马。小郡主拍拍珍珠,飞身而上,直奔雪中。
珍珠本就通体雪白,在雪地中,仿佛与草场融入一体。小郡主身挥金貂斗篷,角度与光照不同,颜色便不同,一抹金色若隐若现,时而金色少女与白色神驹,时而全白人马合一,远远看去,如天神初降。
纷扬雪花中,她扬起脸,跟随着珍珠节奏,捉紧缰绳,双脚稳稳踩住脚蹬,风雪中反而是另一种潇洒滋意,这一刻,抛下所有的愤慨,不甘与无可奈何,纵情跑了两圈,天地,仿佛那一刻就她自己,抵达了她一直向往的自由。
念奴与马未均跟在她后面,内心概然,无从安慰,两圈过后,放慢马速,马未抢先下马,为她拉住马绳,念奴扶她下来,忙不迭地说:“郡主先去茶室暖暖。”小郡主点点头,拍拍珍珠,转身再去茶室。念奴早吩咐煮下姜茶,看着郡主喝了一大杯才略略安心。
茶室早就准备好火盘,手炉,坐在暖蹋上,念奴又拿毯子来说:“郡主身上可凉?”小郡主含笑说:“不冷,没事。”念奴低声说:“大冷天的着了凉,让奴才怎么办?”小郡主拍拍念奴的肩安慰说:“好啦,你和马未都喝碗姜茶。”
马未站在门外喝完,照例在门外守着。虽是宁氏自家地方,但护卫的职责始终如一,郡主在室内,男侍该尽少与她同一室。小郡主喝着茶,吩咐念奴唤管事,管事也只敢站门外,小郡主问:“马场都有几个人?”管事恭敬说:“回郡主,马夫四人,侍从六人,护卫加管事约二十人。”
小郡主点点头说:“马场空旷,马夫护卫也要注意保暖,一会领了银子,麻烦管事给各人都添置棉衣棉鞋,木碳火盘,舍内也得添些过冬被子。”管事千恩万谢,忙跪下说:“东家一向照顾得很好。如今郡主又赏,代马场众人齐谢郡主。”
念奴挥手让管事出去。小郡主含笑说:“我也是有票号分红的人呢,师父也给了笔银子,去取些来。”
念奴笑说:“这才几个钱,郡主的月例还好些呢,奴才先办了,必是够了。”小郡主点头,靠在暖塌上说:“我待会再走。”
念奴给她多拿几个靠枕,拍松,又给她盖好腿,再轻轻退出茶室,关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