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钧显然也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不必她问,就继续说道:“你娘亲还会做弹弓打鸟,用簸箕扣麻雀,夏天的时候去黏知了,挽起裤腿下河去捉鱼……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叶舒窈点了点头。
元家是书香世家,祖上也是出过名士的,所以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更是注重。
不说每个都出口成章文采斐然,也要饱读诗书。
至于品行德行,就更不必说,自是有着一套家规家训。
所以她准备房间,是特意贴合了元钧的习惯。
很难想象,这样的元家能养出元箬如此性格的女子。
元钧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爹娘十分宠爱阿姐,所以大多时候只是口头上骂几句,狠心罚倒是不会的。”
“阿娘真是很厉害,什么都会!”叶舒窈说。
元钧看向她,有些意外,试探问道:“公主真的这样想?你阿娘……与京中贵女的做派,实在不符。”
叶舒窈不赞同地看这样:“舅舅不能这样想,不能因为阿娘与贵女的行为不符就觉得她不好。”
“虽然阿娘并不符合那些条条框框,但不符合又能如何?有谁规定了女子只能有一种样子?”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那些贵女做派并非一定不对,但元箬不喜欢被束缚,那她不遵守也没有错。
“好!说得好!”元钧忽然掷地有声地大喝一句,随即猛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杯盏,叶舒窈瞧见他的眼眶似乎有些红了。
叶舒窈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看着元钧,轻轻地问:“阿娘不喜欢皇宫,对不对。”
元钧默认了这个答案。
“那,阿娘也不喜欢……父皇。”
一片夕阳从窗口中斜落进来,映在一桌子没吃完的精致菜肴上。
元钧轻叹了一口气:“你阿娘,最初算是喜欢……他的。可并不知道他是太子,只以为他是一个闲散公子。”
话说到这,突兀地停了下来。
叶舒窈却在心中补齐了后面的事。
元箬只以为昭顺帝是个闲散公子,两人渐渐互有好感,可这个时候昭顺帝忽然间表明身份,要带元箬回府,元箬喜爱自由讨厌束缚,自然不肯,于是就产生了矛盾。
最后……
“最后,他赢了,”元钧的口吻十分疲惫,似乎是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吐出几个字,“皇权滔天,不可违抗。”
时隔这么久再次提起,元钧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愤怒,但片刻之后,他还是砰地捶了一下桌子:
“我只后悔自己当时年幼,否则就算搭上性命,也一定要为阿姐讨一个公道!”
叶舒窈看着这一幕,元钧看似冷淡,实则是个性情中人。
“舅舅,当时你就算搭上性命,可能也无法为阿娘讨回公道。”
“我自然知道,可是……”元钧愤愤地说,已经完全忘记了最初的防备。
“因为阿娘根本就不是病死的。”
元钧愣了一下,倏然抬头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