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姐姐能一直这样顺遂如意,自己也便能安心了。”
饭毕,众人移步偏厅。
厅内烛火幽微,光晕柔和地洒在每个人身上。
佣人鱼贯而入,动作轻盈地为众人斟上热茶,茶香袅袅升腾,旋即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一时间,屋内静谧至极,唯有那茶盏中升腾的热气在微微晃动。
秦老爹端坐在椅上,腰背挺直,目光不时投向帝九尊,带着几分期待与敬重。
秦禾苗与阿弟挨着坐,她轻轻整理着裙摆。
容止神色淡然,可那微微握紧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紧张。
众人皆将视线聚焦于帝九尊,只等他开口,
打破这凝重的寂静,仿佛他即将出口的话语,会如巨石入水,在他们平静的心湖掀起或惊涛骇浪,或指明方向的涟漪。
帝九尊扫视众人一眼,见众人皆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知晓他们急于知晓太妃柳碧玉明日赏花宴的目的,便也不再卖关子。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润了润喉,缓声道:“明日那柳太妃的赏花宴,实则是她筹谋已久之举。
她妄图从一众世家女子里,为辰王甄选能助力于他之人。
至于邀众多男青年赴宴,朕料想,她是欲将自己阵营里的世家女子指婚出去,这其中,便有新科状元以及容大人。”
言罢,他放下茶盏,目光沉静地看着众人,似在等待他们的反应。
秦老爹皱了皱眉头,率先说道:“陛下,那太妃如此行事,岂不是在明目张胆地扩充辰王势力?
这对陛下可有所影响,咱们绝不能坐视不理啊。”
秦禾苗微微点头,接话道:“父亲所言极是。陛下,这其中定有诸多权谋算计,容止和我阿弟被卷入其中,怕是会陷入太妃与辰王的棋局难以脱身。”
容止轻摇纸扇,神色从容:“陛下,臣虽不惧,但也不想无端被利用,成为他人争权夺利的棋子。不知陛下可有应对之策?”
秦禾燎也附和道:“是啊,陛下。我可不想被指婚给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这关系到我一生的幸福,还请陛下明示。”
帝九尊微微冷笑:“朕岂会不知太妃的心思。她这般作为,不过是小打小闹。
朕自有安排,届时朕会在赏花宴上见招拆招,让她明白这朝堂与后宫之事,皆在朕的掌控之中。”
秦老爹率先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皱纹稍稍舒展,
恭敬地欠身道:“陛下圣明,有陛下如此筹谋,老夫悬着的心便放下了。陛下之威定能震慑宵小,保我朝安稳。”
秦禾苗眼中闪过一丝安心,
嘴角轻扬:“陛下深谋远虑,如此一来,阿弟与容止也可暂免被算计之虞,只是陛下亲临赏花宴,宫中局势风云变幻,你们都要小心!”
容止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的微笑:“陛下掌控全局,臣愿追随陛下左右,共破这太妃与辰王设下的迷障,定不让其阴谋得逞。”
秦禾燎则兴奋地咧嘴笑道:“太好了,有陛下出面,我就不用怕被乱点鸳鸯谱了,这次定要让那太妃知道,我们可不是任她摆弄的木偶。”
帝九尊神色凝重,目光依次扫过容止与秦禾燎,
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你们且放宽心,朕定会暗中护你们周全。
然明日宴上险象环生,你们务必时刻警惕,入口之物尤要谨慎,切不可随意食用。
再者,万不可单独行动,莫要给那太妃可乘之机,稍有差池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秦禾苗轻咳一声,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阿弟,还有容止,你们俩可得千万小心了。
可别学着那戏本子里的傻角儿,看到有女子在湖边佯装落水,就一股脑儿地扎进去救。
你们若是这样,到时候被人赖上,可不光是救了个人,还得把自己后半辈子都搭进去,平白无故地对别人负责,那可就亏大了。
这皇宫里的水啊,可比那戏文里写的深多了,莫要一不小心湿了身还惹得一身腥。”
秦禾燎脸涨得通红,急忙摆手道:“姐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岂是那般糊涂之人,莫说没有这等女子,
即便有我也会先思量清楚,怎会贸然行事,我还想多陪在姐姐身边,可不会被这等小伎俩骗住。”
容止则是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回应:“禾苗多虑了,在下自会谨言慎行,不会如戏中愚人那般莽撞。
这皇宫中的弯弯绕绕,在下心中有数,断不会因这等事由陷入困境,你大可放心。”
秦禾苗微微歪头,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说道:“容大人一向足智多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只是这皇宫里啊,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儿也不少见。
大人可别光忙着周旋,一不留神掉进了那些看不见的陷阱里,到时候我这颗为大人提着的心,怕是要碎成好几瓣咯。”
说罢,还故作惋惜地轻轻叹了口气。
容止听闻秦禾苗之言,眼眸深处似有光芒一闪而过。
他心中暗自欣喜,原来在她心中,自己竟有着这般形象,能得她如此看待,实乃幸事。
然顾及帝九尊在场,他不敢肆意流露情绪,只是微微欠身,神色平静地说道:“多谢秦将军夸奖,在下不过略尽绵力,不敢居功。”
语毕,他悄然抬眸,目光快速掠过秦禾苗,似在探寻她更多的反应。
秦禾苗轻轻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容大人过谦了,你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只盼明日在那赏花宴中,大人依旧能这般从容应对,不被那太妃的诡计所扰。”
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关切与信任,仿佛在无声地给予容止支持与鼓励。
帝九尊面色微沉,看着秦禾苗与容止的互动,心底那股酸意如泉涌般难以抑制。
他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秦禾苗身旁,不由分说地霸道牵起她的手,
说道:“天色已然不早,你腹中胎儿想必也倦了,朕陪你回院歇息。”
他转而面向秦老爹,语气稍缓:“秦伯父,朕与苗儿先行回去休息了。”
那眼神中满是宠溺与不容置疑,紧紧握着秦禾苗的手,似是在宣告主权。
秦禾苗脸颊微微泛红,感受到帝九尊话语中的醋意与霸道的关怀,她轻轻点了点头,
柔声道:“陛下所言极是,是该早些休息,莫要让腹中孩儿受累。”
她微微欠身向秦老爹及众人示意告别,
便随着帝九尊的脚步缓缓离去,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与对帝九尊这番在意的感动。
秦禾苗莲步轻移走在路上,忽然侧头,
对着身旁的帝九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九尊,难不成日后我只要与旁人说上几句话,你便要从中打断,还吃这没来由的飞醋?
你这般霸道,可叫我如何是好?”
话语中虽满是抱怨,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却似藏着一丝嗔怪与亲昵。
帝九尊停下脚步,将秦禾苗的手轻轻拉到唇边,落下一吻,
目光诚挚而深情:“苗儿,朕亦不想如此,可一想到你与他人言笑晏晏,朕这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般难受。
朕只盼你的目光所及、欢声笑语,皆独属于朕一人。
朕知此举或显霸道,然情难自禁,唯愿你能多些体谅。”
秦禾苗轻轻哼了两声,别过头去,不再言语,只是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隐隐透露出她并未真的动怒。
微风拂过,轻轻撩动她的发丝,
她却仿若未觉,只是那被帝九尊牵住的手,也并未挣脱。
秦老爹望着帝九尊与秦禾苗远去的背影,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别样的氛围,
他略显尴尬地轻咳两声,打破这有些微妙的寂静,说道:“时间确实不早了,你们也都早些回房歇息吧。”
容止神色平静,仿若未被刚才的事情影响,
他对着秦老爹微微拱手,礼貌地颔首回应:“秦伯父,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说罢,他转身,衣袂随风轻摆,步伐沉稳地渐渐离去,
只留下秦老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随后轻轻叹了口气,也缓缓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秦家父子留在原地,
秦禾燎一脸疑惑地开口:“老爹,我怎么觉着方才那气氛有些个微妙呢?”
秦老爹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呀,就像个只知道读书的呆子!这其中的门道你啥都看不出来?”
秦禾燎不服气地嘟囔:“老爹,我整日钻研诗书,这等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哪能一下子就明白。
您倒是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老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看陛下对禾苗的态度,那是宠爱有加,可容止对禾苗,似乎也有着别样的情愫。
陛下能看不出来吗?刚刚那一番互动,陛下明显是在宣告主权,容止虽克制,却也藏不住对禾苗的在意。
这其中的微妙,你仔细品品以后在这等事情上,可别再这么懵懂无知了,不然如何在这复杂的世道立足?”
秦禾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老爹,原来如此。
那姐姐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秦老爹摇摇头:“这女子的心思最难猜,禾苗如今怀着陛下的孩子,自然是与陛下亲近些,但对容止,恐怕也有几分特殊的情谊。
只是这皇家之事,不是我们能随意揣测干预的,只盼禾苗能顺遂平安就好。”
秦禾燎皱着眉头,满脸的难以置信:“老爹,你是不是看错了?容大哥一向沉稳持重,他怎么会对姐姐有别样的心思?
他明明清楚姐姐是皇上的女人,这可是犯大忌的事啊!”
秦老爹气得在儿子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这榆木脑袋!感情之事哪能那般简单地用常理来推断。
有些情愫,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却能从细微之处流露出来。
你平日里只知埋头书本,对这人间情事一窍不通,可别随意否定我的判断。”
秦禾燎摸着被敲的脑袋,仍是将信将疑:“老爹,就算真有,容大哥也必定会克制自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秦老爹冷哼一声:“但愿如此。但在这宫廷与权力交织的漩涡之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
我们只能祈求上苍,莫要让秦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秦禾燎听了老爹的话,眉头紧锁,眼神中仍带着一丝困惑与不甘,
他下意识地搓着衣角,仿佛这样能缓解内心的纠结。
秦老爹则背着手,缓缓踱步,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透着几分忧虑与凝重。
过了片刻,秦老爹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夜空,
长舒一口气后说道:“罢了,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你且回房好好休息,明日之事还多着呢,莫要再胡思乱想。”
秦禾燎微微点头,应了一声“是”,
但脚步却有些拖沓,一步三回头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而秦老爹依旧站在原地,直到儿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才无奈地转身,朝着屋内走去,那背影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愈发孤寂和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