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不同。”巫清华顿了顿,“他们只研究发疯的植物,但我还想研究其他,所以这几年我找了份空闲的工作,虽然薪水微薄,但有时间让我自学动物学和地质学的相关知识。”
“不仅如此吧。”王欣笑着说。
惊讶的表情在巫清华脸上一闪而逝,“还能有什么?”
“如果答案这么简单,昨天您为什么不干脆在电话里就回答珍妮丝的问题?我想您当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才先拒绝,挂断电话后再想了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巫清华微微侧目,问王欣:“你比刚才看上去聪明些。”
“我就当您是在夸我。所以,真的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巫清华点点头,用右手把西服的左袖子卷了起来。巫清华的左边空空如也,他没有左臂。
“您?”
“我最初也想去灾难研究院继续从事研究行业,但研究院不会要我,这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不好意思,我可以抽根烟吗?”
王欣环顾下四周,见这里并没有禁止吸烟的标识,又与珍妮丝确认后,回答道:“可以。”
巫清华从兜里掏出根香烟,点火后跟王欣说:“抱歉,香烟现在是稀罕东西,我出门就只舍得带这一根。”
“我理解,您可以继续说吗,为什么研究院不同意您进入?”
“那时还在地面,方舟计划刚刚开始。为了节省资金,各项研究都被叫停。撤离那天赶上了暴风雪,我和我的同事道格,还有政府派来接我俩撤离的三个组员都被困住在了临时研究所。我们的运气不好,十分不好,制暖设备坏了,没了制暖设备临时研究所就是个铁皮屋子,没有任何御寒措施,为了不被冻死,我们只能去城市,找个还算完整的大楼碰碰运气。”
巫清华深吸一大口,烟雾一下子挡住他的脸:“我们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公寓,政府也说三天后暴风雪就会过去,他们会派直升机来楼顶接我们。我们还在公寓里简单制作了几个火把,仿佛我们的运气变好了,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我们能平安回去。”
“所以出意外了?”王欣问。
巫清华重重地点头,说道:“第二天,其他人都听到楼上有脚步声传来,只有我没听到。他们就出门查看,我则继续干自己的事情。直到——”巫清华脸上为数不多的肉全都挤到眉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时间,我被一只猞猁袭击了。争斗中,我用火把杀了它,它则夺走了我的一条胳膊。”
“之后呢?”
巫清华示意王欣别急,等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才继续说;“我昏过去了,再醒来就感觉有很多人在给我止血,抬我。”
“你的同伴吗?”
“不是,是从救援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巫清华说,“我康复后被告知,我的同伴都死了。”
“死了?”王欣和珍妮丝异口同声道。
“对,死了,医生说我在没有止血措施的情况下能活过来,简直就是奇迹。”
“你的同伴也是被猞猁杀死的吗,这和不让你进入研究院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是被猞猁杀死的。直升机来的时候在楼顶发现了两个人,一个是撤离组也是我们之中唯一的女性平平,另一个是我的同事道格。他们被发现的时候浑身赤裸,站着冻死在楼顶,不过也是因为他俩,直升机才能找到我这栋大楼,并惊讶于他们诡异的死法,才有继续搜寻整栋大楼的想法,不然我肯定就被遗忘在那个房间里了。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同志被发现在我楼上,也就是他们怀疑有脚步声传出来的屋子里,据说整个人与墙壁融为一体,浑身长满菌群之类的东西,非常恶心。”
“匪夷所思。”王欣不自觉地说道,“另一个呢,您不是说撤离组有三个人吗?”
“另外一个是撤离组组长,我记得他叫程昱。”巫清华思索道,“没找到他的尸体,他失踪了。”
“程昱。”王欣从巫清华嘴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也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巫清华的名字。
巫清华和珍妮丝一齐看向王欣,“你认识?”
“我们是在支援方舟建设的时候认识的,在他执行最后一个任务之前,我俩一起聚过。大概在那个时候,他跟我提过您的名字。我在看到您的名字时就一直觉得有印象,但就是想不到从哪听过。”
“那咱俩还算有缘。”
“他失踪了?我后来确实就没见过他,还以为被调走了。”
“失踪了,后面同时去了两组搜查队,结果是整个大楼都找不到。”
“然后呢?”
“然后就是有些人觉得我疯了,应该休息,不适合继续工作,便拒绝我进入灾难研究院的请求。”巫清华说,“我跟他们说一只猞猁袭击了我,但它们没找到那只猞猁的尸体。整间屋子全都是血,但就是没有猞猁的尸体。”
“猞猁没死?”
“我很确定它死了,倒在我旁边一动不动,没有呼吸。我坚持自己的说法,却被人说成是我与那两个自愿脱掉衣服活活冻死的人一样,脑子都坏掉了。他们说我产生了幻觉,在臆想中自己砍掉了自己的胳膊,认为我和冻死的两人一样,都是想自杀的,只不过我运气好没死而已。”
“不过你应该清楚,砍掉胳膊需要工具对吧。但我没有工具,调查人员也表示在那间屋子里没有可以供我使用的工具。不过为了防止我是真的脑子坏掉了,他们还是得拒绝我的请求。”
“我担心我的过往会让你们产生疑虑,像当初的灾难研究院那样以我脑子坏掉拒绝我,所以我才隐瞒——我是说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我可能确实会有一点疯癫,但我敢保证,我的脑子绝对没坏。”
“我热爱我的工作,也想为子女甚至是全人类做出贡献。没有证据就说我脑子不好很荒谬对吧?”
“我为对你们隐瞒经历表示抱歉,但我用的理由也有一半是事实。我确实自学了动物学和地质学的知识,你们可以叫几位相关的学者与我对话,我想他们可以证明我的专业性。”
对话持续很久,甚至挤占了今天第二位候选人的时间。不过对话是有必要的,或许能让如今的局面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