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没有管约翰,继续跟我们解释:“但你们别看这些番茄长得好看,但味道很酸,只能当调味用。以前不这样,估计是驱逐剂的副作用,味道变酸的时间也刚好与使用驱逐剂的时间对得上。”
“我曾经有打算再搭一层架子,把园圃改成双层、立体的。这样蔬菜储备能更多些,种类也会更丰富。不过我精力有限,一直没有真正实施。”
我的目光越过蔬菜,先是定格在褐色砖块垒成的围墙上。砖块上刻有磨痕,从远处看仿佛岁月的痕迹,但又能看出它们排列组合颇具顺序,似乎是人为雕刻上去的。
“你在看南边的树吗?”蒙娜问,还以为我发呆是因为正在打量远方的树林。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突然有种感觉,不想让其他人同样注意到那些划痕。或许我该在没人的时候独自来看看,可以带上蒙娜,她会为我解答疑问,但不要有第三个人在场。
我点点头,假装蒙娜是正确的。由于围墙的缘故,我从现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一团团顶部的树叶,像绿色的云朵。
“从这里开始,松树林和柏树就向常绿橡木过渡了。研究所南边几乎全是橡木。”
“以前这里的松树多吗?”巫清华忽然开口,我转过头发现他看上去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味道,不再捂住口鼻,拿下的手又举到眉间,挡住刺眼的阳光,“因为我看过资料,好像这里的橡木应该多于松树才对,但在我们北方却有一大片松树林。”
“不多。”蒙娜答道,“北边原本也是橡树,这几年才变成松树林的。”
我刚想发问,却被蒙娜的眼神堵住了。
“别问我,我对植物不太懂,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你们倒可以多取些松树样本,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
巫清华点点头,算是记下了蒙娜的提议。
“各位。”麦伯森清了清嗓子,“我也打算进去了,有人要和我一起来吗?没有的话我想能不能关上门,我估计这道门再多敞开一会儿,屋子里也全都是这种味道了。”
“我和你进去。”我也刚好忍受不住这股味道,索性和麦伯森一道进屋。关涛和巫清华紧随其后,园圃里就只留下了蒙娜。
快到午饭时间,我们对是否要食用蒙娜种植的蔬菜产生了分歧。
“我不会吃一口。”约翰率先表明立场,“想想都觉得恶心,我宁愿吃咸肉干,喝干菜汤。”
我则非常纠结,毕竟自己前天怂恿大家提前前往第二研究所的时候,用了新鲜蔬菜这一理由。但按照规定,我们确实不能食用地面上的食物。人类亲手在地面上种植的蔬菜,也属于地面上的食物。
关涛看出了我的纠结,于是替我拿了主意:“规矩就是规矩,在没有更改之前,我们必须遵守。我想总局也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做的,我也不想等好不容易回到方舟,还要面临诉讼问题。”
于是只有蒙娜自顾自地吃起众人心心念念的新鲜蔬菜,还配了点风干肉干,据她说是鳄鱼肉,两个月前费尽周折从沼泽猎到的一条。
大概是受园圃里空气的影响,我们普遍没什么胃口,看着蒙娜大快朵颐也没什么羡慕、嘴馋之类的特别情感。
“后院的围墙是后来垒的吧?”约翰斜靠在椅子上问蒙娜,或许他也发现了那些划痕。
“几年前垒的了。”
“那里之前是做什么的?”
“被征用的时候处于半荒废状态,那些科学家们用不到那里。在之前……”蒙娜喝了口水,继续道,“是我们与动物互动的空地。”
“什么动物?”黛西感兴趣地问道。
蒙娜告诉我们:“黑猩猩。”
听到这个回答,我心中升起种不好的念头,不经意地朝走廊深处望去,想掩盖住自己异样的神情。
约翰稍作停顿,但还是没有彻底保持沉默:“什么样的黑猩猩?”
“黑猩猩能是什么样?”蒙娜不客气地反问,“会走钢丝的黑猩猩。”
“不是。”约翰意识到自己没有组织好语言,“我想问的是那些黑猩猩去哪了?”
“沼泽。”蒙娜不咸不淡地回道,我从中还是听到一点怒气,“一个傻帽科学家有一天没有关好门,几只黑猩猩全跑出去了。”
我从走廊深处收回目光,发现约翰正凝视着我。仿佛在提醒我,该我发问了。
“后面有见过它们吗?”在我发问之前,黛西率先问道。巫清华也放下碗筷,安静等着回答。
“经常。”蒙娜用戏谑的语气说,“它们在和鳄鱼做生意,也是我的研究课题之一。”
傍晚,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放下抱在怀里的枕头,跳下床,弹簧海面被震得微微发颤。
“谁?”
“我,蒙娜。”声音有点小,肯定是故意压低了,但还能让我听清。
我打开门,请蒙娜进来。
“随便坐。”客人招呼主人。
蒙娜没坐,而是直接对我说:“我想你可能对这个信息感兴趣,特意来告诉你。”
“什么信息?”
“当年格蕾丝他们寻找的飞机残骸在研究所的东南方向,你想去看看吗?”
我想。惊讶之余,我回答得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