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信寄出已然过去了十多个日日夜夜,仿佛在这段漫长的时光里,每一个人都将全部的心神都投注在了期盼家中来信这件事上。
就拿那几位来说吧,他们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嘴巴都不停地念叨着:“怎么还不见来信呢?怎么还不见来信呢?”这种对家信的渴望简直达到了极致。
而更为过分的是,到了夜晚入睡之时,他们在梦中都呼喊出了同样的话语:“怎么还不来信呀!怎么还不来信呀!”
由此可见,当人们身处异乡,成为孤独的过客时,那股浓郁的思乡之情该是多么的迫切难耐啊。
无怪乎唐朝那位伟大的诗人杜甫能够留下那句传颂千古的名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峰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坤龙自然也未能免俗,他每次从田间劳作归来,第一件事便是急匆匆地赶到大队部,搜寻着办公桌上,满心期待地寻找着是否有属于他的信件。
然而,每每都是满怀希望而去,却只能黯然失色地悄悄离去,那失望的神情仿佛瞬间将他的热情浇灭得一干二净。
每次这时,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开始自我安慰起来。那千山万水啊,仿佛有着无尽的阻隔,跨越那茫茫大洋、迢迢海路,自然需要耗费更为漫长的时光呢。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心急,要耐心地等待着,或许就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就一定会有那期盼已久的家书传来。
他在心底暗暗思忖着,自己的老婆明霞呀,只要一接到他的信件,那脸上必定会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而且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给予他回复,绝对不可能故意拖延时间,更不会狠心不给他回信。
在那似梦非梦的恍惚之中,他仿佛真切地感觉到,就在这即将到来的一两天之间,一定会收到老婆饱含深情的回信。
这两天以来,他时常能听到庭院枝头上那不停歇的喜鹊欢快的叽叽喳喳声,仿佛是在向他传递着好消息,又像是在为他即将迎来的这份喜悦而提前欢呼。
那清脆的鸟鸣声,似乎在他的心间奏响了一曲美妙的乐章,让他对老婆的回信充满了期待与憧憬,心中的那份焦急与不安也渐渐被这欢快的声音所安抚。
这天同昨日一样,大伙从田间回来,都迫不及待地拥挤着冲上楼,来不及放下手中的工具,都争先恐后地冲进大队部,期盼的那里会出现自己的书信。
虾米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跑得最快,那矫健的身影仿佛一道闪电,第一个就如猛虎扑食般冲进了办公室。
他那一双眼睛如同饥饿的野狼,急切地在桌上的信件间来回扫视,双手如同灵活的猴子,用力地翻找着每一张可能藏有重要信息的纸张。
只见他扯开那如同铜钟般响亮的嗓子,高声叫道:“杨坤龙,朱七,吴发,还有宋海,付梅山,……”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云层,震得整个办公室都嗡嗡作响。
听到他的喊叫声,被他叫到名字的人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立即如同弹簧般跳了起来,他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狂欢之情,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而那些没有听到名字的人,则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在原地打转,大声叫道:“有没有我的,有我的吗?”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仿佛下一秒就能得知自己的命运。
房间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就像被倒进了一缸沸腾的开水,立刻沸沸扬扬起来。得到信书的人,仿佛捡到了宝贝,欣喜若狂,手舞足蹈,那开心的模样就像个孩子;没得到信的人则像是丢了魂似的,垂头丧气,嘴里不停地埋怨着,那抱怨声就像连绵不绝的雨滴,淅淅沥沥地响个不停。
坤龙在接到那封书信的瞬间,犹如被一道喜悦的电流击中,那激动的情绪几乎要让他喜极而泣,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仿佛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
周围的喧嚣声如同一团乱麻,在他耳中却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与他毫无关联,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声响,此刻也都被他远远地抛在了九霄云外,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再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打扰到他内心那股强烈的喜悦。
他用力地挤开拥挤的人群,像是要冲破世俗的束缚一般,独自一人快步离去。脚步匆匆间,他很快便来到了阳台的一个角落,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封硬纸壳制成的书信,仿佛它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