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晚上到底没睡好,第二日再兴冲冲的跑出门去等,依旧没有人回来。
第三日、第四日、以及第五第六日也是如此。
是家里出了什么麻烦的琐事绊住姐姐了吗?可是有什么事情能难的住她?珠珠姐姐在小小的宫远徵的世界里,向来是无所不能的。
他去缠着父亲要出宫门找她,父亲拒绝了。身为徵宫唯一继承人的宫远徵实在太小,无锋又日渐猖獗,就算宫珏徵同意,长老院和执刃也不会答应的。
他只能缠着父亲派人去薛家追问姐姐的下落,白日里还要完成课业,不然珠珠姐姐回来会不高兴的,剩余的时间,都被他花费在了漫长而无望的等待上。
小远徵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状态也越来越不好,甚至叛逆的违背了姐姐的作息约定,睡的越来越短了。
这时候本就是刚刚入冬的时节,宫门在深山中,气温比外界冷的多,直到有一日他醒来之后昏昏噩噩的,全身发软的倒在了台阶上。
“哎哟!”宫紫商担心的看着那个小远徵就这样倒下,下意识的看了大宫远徵一眼。
大宫远徵此时眉头紧皱,但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薛宝珠,他有一种格外不好的预感。
宫尚角忍不住死死看着光幕,脸颊紧绷,这个年纪的远徵和他最初遇见的那一个已经十分相近了,让他自然的揪心起来。
“该不会,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宫子羽说出了所有人不敢说的话,从这一刻起,薛宝珠消失了,直到多年后变成顾倾城再返回宫门。
将小远徵带回来的下人都吓了一大跳,严禁他再出门,可是小远徵太熟悉姐姐一手指挥出来的每一个下人,总是能偷偷的寻找到空子,用还不太熟练的轻功溜出去。
一来二去,本就严重的寒症就更厉害的缠绵不退了。
他软绵绵的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脾气变得非常坏,下人都被他骂出了房间。
小远徵模模糊糊的想,是不是姐姐嫌弃他烦了,不肯回来了?
不,不可能的,他们都勾手指约好了,肯定是薛家有什么事情拦住了,不然违约的姐姐会变成小狗的!
这时,他隐约听到父亲在外面询问大夫他的情况。
【徴公子烧的实在厉害,他本是由寒气侵袭所致的外感发热,起病急骤,又阴虚火旺,需要不见风的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宫珏徵嗯了一声,又有侍卫上前传讯。
【报宫主,薛家于两月前,惨遭灭门,上下二百七十三口人命,皆亡于无锋之手。】
花公子面带不忍的惨叫出声:“什么?灭门!那薛小姐她怎么了?”
“她自然无事,不然顾倾城从何而来?”宫鸿羽冷静的说。
薛家,是姐姐的那个薛家吗?
小远徵眼睛睁大,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呢?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向外窥视,侍卫手中还拿着一身沾满鲜血的外袍,那是薛宝珠平日最喜欢的斗篷,因为毛绒绒的,暖和又可爱。
他无力的摔倒下去,惊起一阵尖叫,再也不知道后面宫珏徵和侍卫说了什么。
他也永远不必知道了,因为几日后醒来的小远徵已经遗忘了一切。
为了逃避那突如其来的巨大悲痛,他的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将他人生中最宝贵的记忆封锁了起来。
“薛家,灭门...”宫远徵神思不宁的坐在座位上,成年后的他看到这里,脑中的迷雾突然烟消云散了。
他终于回忆起了往昔的一切:薛宝珠那温柔的面庞、温暖的指尖,以及那些点点滴滴的相处时光,如同溪流般在心头潺潺流淌。
他怎么会将宝珠姐姐忘记了呢!
“远徵,远徵!”宫尚角焦急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为他轻轻拭去泪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哥!”他想说话,他想要说话,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胸膛剧烈地起伏,又不断又落下新的成串的、珍珠般的泪来,“她...”
他再也说不下去,只能无力地抓住哥哥扶着自己的手。
众人忽然眼前齐齐一黑,再次睁开眼时则各自回到了熟悉的床铺上。
宫远徵从噩梦中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