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加冠的谢灏已经是个极俊美的青年了,他身姿清隽,面如冠玉,已经长得比小老太太高许多,再不是当年圆滚滚的幼童。
可是被圈进祖母怀里时,依稀又是旧时模样。
陪伴老太太回来的尹嬷嬷正是她离开时的贴身婢女,当时的十八岁大姑娘如今也已是三十多岁中年妇人,见此笑说兄妹俩还是像小时候模样,又忆起当年事。
老太太搂着兄妹俩,只问他们家里如何,弟弟妹妹听不听话,又说要是父亲胡来,祖母收拾他。
这些年侯府诸多事情,老太太远在江南不大清楚,但是看看府里一后院儿孙,并那许多莺莺燕燕与四个姨娘就晓得没那么太平。
老太太也跟他们直说,她疼的也唯有兄妹俩,后头弟弟妹妹出生晚,老太太没见过也不在意。
说了这许多,老太太为何要八十多岁年纪奔波千里回侯府?
“是你们母亲来信,说京中最近不太平。她说自知才微力薄,虽用心而不能得,但你们又都大了,那等好婚事必定得从定亲到成婚好几年,说她厚着脸皮只求我来撑个场面。”老太太也没半点隐瞒,她看得清楚,她儿子只把儿女当做是荣誉的点缀,儿媳妇却求到了她老太太这里,也没什么瞒的必要。
她一遍遍抚着谢沁年轻娇嫩的双手,上头此刻一点儿饰物也无,还磨圆了指甲:“男儿家晚成婚是无妨,不过我们子远是世子,往后承爵的人,必定要仔细找个好女孩儿。我们阿沁如今也十六了,天下高门大户许多,却不是人人都可托付,得好好找啰!”
谢灏也清楚,如今确实一时间时局不好,时兴高门大户宴会、赐婚、官媒为儿女相看,当今继位后未曾有过赐婚,宫中又无高位妃嫔;因着陈国公府之事,一时间这种专为相亲的大宴小宴消弭无踪,文人才子宴饮也只说相会而非饮宴;官媒更是连谢淑那头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更何况谢沁是长女,为此成了难题。
[老祖母一来,局势又将变动,怎好让她老人家牵扯进这些事里……]谢灏心里很是担忧。
而谢沁说到婚事,那头已经羞红了脸,小女儿姿态和这位她记事时已经不在侯府的祖母说玩笑话。
“子远可有中意的女儿家?”“哥哥最近总在外头,可有见过谁家小姐?”结果没等他悄悄发呆多想几句,祖孙俩动作一致转头,齐齐看向他。
这下可好,在外头八风不动的谢世子涨红了脸,险些没按捺住蹦起来:“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凭祖母和父亲母亲做主。”
好容易脸上的红色褪下,还是君子如玉模样,他又去捏祖母怀里妹妹的脸:“我哪有见其他女儿?前些日子也与你说了,最近京中形势不好,别家也是同我们家一般拘着女儿,就连夫人们上香都少了。”
“依我看,祖母定是能给你早些找到好亲事!”谢淑那边只能尽力让她安生,谢沁却是需得找个门当户对又极好的婚事,长女身份最贵,所以就连侯夫人都要苦恼。
若是不仔细寻摸,都说最好的便是入宫或做王妃,可侯夫人与长兄爱这个最稳重的女孩儿,老侯爷又不肯别人说他攀裙带关系,怎会送她进那宫规森严的皇宫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