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鸣带着傅玄幽回了一次傅家。
傅玄幽的出身和大多数门派弟子没有什么差别,他的父母都在家族里有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天赋还算高,但不绝顶,生出这样一个绝世天才已是大幸。
甚至如今连亲爷爷的修为都只是和傅玄幽齐平,他是现任家主的弟弟,有点天赋,但是年少爱玩乐,也不是什么家族里厉害的人物。
他们为傅玄幽骄傲,却没有多少爱,反而会对长在身边才能不出众的儿女更多耐心。
“父母也是第一次当父母,但是他们朝我索要资源,却只会对着我的弟弟妹妹笑。”傅玄幽说,“那时起,我的家人们就只有师尊、师兄师姐。”
那些年少时的故事在他这里其实很轻,难以想象他在那个得知师门消息的晚上又流了一夜泪,相比起那时的悲痛,此时的他冷静而淡漠,像是在说一个听来的故事。
而他们去傅家,更接近于利益交换,不带一丝温情,只把对面当做寻常往来,只是双方都会以为对方会因为那点儿可笑的亲情让步。
傅家在玄冥宗西边,原本就没有确切的派系,在争权夺利中迅速放弃了原先支持的那一派倒向了中立派,做了一次很合格的墙头草。
“既然你已经失去了师尊,不如再找一位?”傅家家主如是说。
这位实际年龄少说也有三百岁的化神修士尽可能表现得和蔼,但是他纯然以长辈的身份想要安排傅玄幽的今后,并笑嘻嘻地问他愿意回家族还是去玄冥宗——过去傅家借着傅玄幽的身份到底得到了多少好处,这还用说吗!他们怎么会愿意放弃呢,尽管真正培养他的是玄冥宗。
傅玄幽摇了摇头,他未束好的长发随着动作漏下来一缕,正好垂在脖颈上:“我需要在考虑一下,但是您得告诉我,玄冥宗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他们已经说了一个时辰的车轱辘话,但是这位家主始终没有一句实在的话,非要足够的利益才肯开口,而傅玄幽也咬得死紧,绝不会被他打动,他过去也没见过这位家主几回。
服饰华美的侍女来了又走,殷勤地换了一壶又一壶茶水;消息从主院一直传到了后头无数个院落,小丫鬟和这里居住的族人窃窃私语“二十三公子回来了!”“傅玄幽回来了”“那谁家的最出息的玄幽没死”,好似水分从枝干里一路润泽到了叶梢,原本就不太安静的院落里多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好似鸟雀鸣叫。
“为什么家主不叫我们过去?”妇人神色忿忿,拧着一块帕子,几乎要绞碎那块可怜的布料,“那小子是我们生的,好处怎能不给我们!”
她的儿女也并不在意这位长兄,他们平日里对着一个元婴都要低下头去,此刻只把长兄看做是可供瓜分的遗产,但这并不会使他们高大多少,事实上,傅玄幽失踪的那年他们已经五十多岁了,却还是筑基初期,仿佛傅玄幽用尽了那对夫妻的运气一样。
但是这个家庭丝毫没有想过,他们也没想过这一点,傅玄幽带给傅家的已经百倍千倍于傅家在那短短三年里的付出,而如今整个傅家也不是不能离开傅玄幽。
决定权在傅家,而不是那个小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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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等玄冥宗来人已经是第二天了,傅玄幽在那里打坐歇息,见到来人也只是懒懒抬眸一瞥,又坐好,意思意思给了旧宗门一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