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没几日,那姑娘便醒了。
她似乎是个哑巴——声音悦耳,但是说不出一句话,那“啊啊”的声音也好似在唱歌,直听得段三小愣了眼。
也不会写字,拿来纸笔,她是不会的。
不过倒是认字,也不是个聋子,段三小要给她起个名儿,就拿着一本说文解字,连比带划也知道了,她叫南绡,家住何方不晓得,如今与家人失散了,索性留在段家。
南绡是个极漂亮极漂亮的姑娘,岛上并非没有美人,出生于东南沿海小世家的城主夫人,醉春楼那曾是花魁的老板娘,西面黄家的一家子小姐……再小的地方,也有明媚的花儿盛放。
但是南绡和这里的姑娘不大一样,这里的女孩子多数有着海岛的热情,或是如同城主夫人那样秉承着世家规矩做得端庄贤淑,南绡却是柔柔的水,她像海水一样明澈漂亮,又温柔天真,是个不大一样的姑娘。
金天鸣听到这里时直犯嘀咕,他可去过南疆,温柔天真跟南境有什么关系!然而那帮人就是把南绡当南疆人来看。
为此女孩子们很是排挤南绡,说的话也很刻薄:“外—地—人——”她们拖长了音调用近似于东南的方言说。
但是南绡本就是段三小的婢女,没有多大空闲出去,也少见到各家的女儿,她来去匆匆,对段三小的态度很殷勤,却不暧昧,只把他当救命恩人来看待。
不到一年,南绡就被段三小哄骗上了床,后来他又不知怎么想的,竟真和南绡成了亲!
于是大家都说,南绡这是时来运转,苦尽甘来了,段三小自然是那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人物,尽管他还要靠家里养他。
婚后的日子却并不如何,段家是富户,跟着城主夫人学那些派头极大的事,什么喜爱鲍鱼海参,什么家规森严,什么中原作风世家典仪,那都是要学得。
[照猫画虎罢了。]熙明听到此处,便笑了几句,金天鸣和傅玄幽在一起这许多年,也见过南疆大族、东南世家,谁家有实力的真遵守这个,修真界多少人随心所欲,这些所谓的规矩束缚的只有世家那些没什么修为的女子,又能算什么。
但是南绡却是苦头吃尽了,过去给段三小做贴身丫鬟时他怜香惜玉,如今是给婆婆、奶奶婆婆做粗使丫鬟呢!
早上晨昏定省样样不落,吃饭要南绡亲自布菜,更是要留在身边听训,累到晚上才可回房得空闲,段三小又要夫妻之事,可怜见连个休息都没有,丫鬟都没有用得这么狠。
于是原本月事准时的南绡,却在进门的头一个月,将近时总是腹中酸胀。
而她这次月事晚了几天,还很怪异,量小而淋漓,腹中绞痛难受。
于是段家配给她的丫鬟就陪她去了西街那筑基女修的医堂,那女修一把脉就晓得了:哪里是来月经,这是落了一个才足月的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