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容嘉回到家里的时候,正看见厨房里的厨娘吴妈在厨房被隔断开来的那部分做菜的地方哭。
听着她在那里哭哥哥,卓容嘉也坐在外头静静地哭了一场,又小心地从冰箱里拿出冰块,包在手帕里敷眼睛。
吴妈并没有察觉到外头如何,他就又悄悄地上楼去了。
在熟悉的场景里,人总是容易以为,逝者并未死去。
他们才去世不久,而在往日相处的环境里,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从哪里再走出来,和之前一样同你说着话。
但是这些事并没有发生,楼梯上、走廊里空空荡荡,只有卓容嘉走路时轻轻的声音,静得像个恐怖故事。
卓容嘉到了隔壁屋门口,还敲了敲门,仿佛这样一敲,里头就会有个卓容成应声,但是这幢很大的屋子依旧寂静得像个鬼屋,四楼的走廊总是比较暗,灯光不够明亮,总是不讨他们喜欢,过去也更爱屋里、楼下而不是停留在走廊。
但是没有应答,屋里静悄悄。
眼泪却没有落下,手帕包着的冰块在眼眶里滚过,又放在了走廊上的小桌子上,印出一块水痕。
卓容嘉打开房门,傍晚的光晕从落地窗洒进来洒得一片胭脂色,整个屋子的冷色调因此近似于紫色,梦幻而靡丽。
他先打开了灯,雪白的灯光瞬间冲走了房间里幻梦般的暗色,冷色调的房间装潢精致,清浅的蓝色在此时此刻反而令人心情舒缓,却又雪洞般冷清,平日里总是做哥哥的过去,卓容嘉头一回来堂兄的房间,却没有什么心思欣赏卓容成高雅的品味。
进门首先看到的便是右手边的转角柜,承接了衣柜侧边与门的缝隙,下面是柜门,上面则是开放的格子,首当其冲的一个格子里那张纸格外显眼。
卓容嘉挪开作为镇纸的水晶摆件,这张纸就是卓容成的遗书,字不多,也没什么额外的话,只是交代了他的一些私人物件,“首饰尽归于幼弟容嘉,衣物自便”,他这一生所拥有的东西,寥寥几行就已写尽。
似乎能分配的,也只有他那一匣子一匣子的饰物,一衣柜的衣服,还有一些摆件玩意,再无其他。
卓容成名下没有实体的资产,至于账户余额,也没什么说法,他的金钱似乎只有零花钱,因为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是不会让向导出去工作的,给姑娘和向导们备下的嫁妆也丰厚,仔细想来,他拥有很多,也拥有的很少。
卓容嘉打开光脑拍下这张薄薄的遗书,将照片发到了群聊里。
他这才发现,关于今天的事情,星网上的各种报道、官方的发文已经发了出来,经过统计,直接间歇轻伤重伤若干人等,而死者——仅卓容成一人。
心里酸胀胀的,从眼睛到鼻子,再顺着咽喉一路下潜,酸涩浸满了胸腔,泪水将掉不掉,伸手去摸口袋,才想起来手帕留在了外边。
卓容嘉没有去看其他的了,关上光脑,在衣柜里找出一身得体衣物,熨烫后叠好放进袋子。
鬼使神差地,他又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