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萨林斯堡的法师,多数都是痴迷研究的老法师,或是研究典籍多年、学识渊博的法师,自然想要的就是讨论魔法,他们往往善于古老的语言,擅长用长难句抛出一个个复杂的魔法难题,即使是斯凯拉这样自幼学习魔法的人都觉得有些扛不住,何况是同样穿越而来的霍提里克和加拉德瑞尔?
就算是魔法天才,面对精耕此道的老法师,除去感觉受益匪浅外,难免感觉吃力,毕竟专精课程和研讨会的体会还是不一样的,好在他们都是久经社交场的人,露怯倒也不至于露怯。
老法师们提出的一个个理论学说和拗口谜题,不仅补充了两位外国人之前所接触到的魔法理论,略有差异的思想碰撞,总是能碰撞出不同的火花,而老法师们聚在一起聊得也高兴,霍提里克和加拉德瑞尔的手记记得满满当当,光是记录都快忙不过来啦!反倒是开口交流虽然有些没底,节奏却更适应一些。
如此高强度的半天下来,饶是霍提里克这样强健的alpha也心有余悸,下午茶的时候还有点儿后怕,握着茶杯的手都有点儿哆嗦,直说以前只觉得老师严厉,如今才知道亲老师有多和风细雨。
伊丽莎白完全没懂那些老人说的什么,即使她通晓多门语言,对于专有名词还是束手无策,也就只是看个热闹,笑着说以后可得邀请这些法师也进入皇家科学院。
加拉德瑞尔是个适应力极强的姑娘,笑着说这些都经历过了,以后演说什么的再也不怕了。
斯凯拉也笑起来,说谁叫你们一次性要面对这么多人,“平时修魔法史我都没全喊出来,好嘛,这么一闲,他们可高兴坏了,还以为你们专程来请教呢~”
经历了这么一遭,也算是同患难过,四个人倒是比之前更亲近许多。
又说了许多打趣的话,比之前谈论自己的观点还轻松许多,让人觉得仿佛回到了社交季一样。
毕竟时间紧迫,三个人都不能久留,吃了下午茶后,斯凯拉便让人准备马车,将他们送到离萨林斯堡最近的港口后才回来。
马车一路来回也要一个小时,刚奔波回到城堡里,斯凯拉不紧不慢走到无人处,才拿出手帕捂住嘴,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寻常人都有笑岔气的风险,何况是斯凯拉久病缠身?他向来要强,不肯在别人面前露出痕迹,这几天和他们说说笑笑,处事练达,仿佛他真是朝气蓬勃十八岁,而非疲弱衰病如孤灯。
他下午茶时笑得真了几分,就感觉有痒意从喉咙里生出来,连带着舌根丝丝缕缕的腥甜,好不容易才将将压下去。
……无论是合作伙伴还是至交好友,怎能叫他们看见这样狼狈又可怜的样子呢?
但他没有想到压下去的病痛翻上来会如此可怕,而他身边没有带任何一个可靠的人跟随,因为他本就是在他忠实的土地上,到处都是他可以信任的人。
他跪坐在没有人经过的城堡大厅中,这一处位于主城堡西侧的大厅有许多经典战役的浮雕绘画,更加衬得他孱弱孤寂。
再回想起先前虽说各有各的小心思却格外热闹的场景,如今孤身一人血迹湿帕,突然就感觉有些没意思。
人在极度安静的情况下会生出自厌、害怕之类的负面情绪,斯凯拉看着那些镀金镂刻的华美装饰,看着一件件名贵的收藏品、装饰品,身下是柔软密实的华贵红色草原图案毛毡地垫,房间里空旷得仿佛能听到他之前咳嗽时剧烈的回声,胸前一阵阵发闷发冷,他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像是落花一般只能无力地伏在地上。
要是他现在死了,会不会等女仆打扫到这里时才被发现?他突然这样想。
这时候,他忽然看见,门外有一个跑动的、小小的身影,极欢快活跃地,像是一只吧嗒吧嗒跑着的小奶汪一样朝这间大厅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