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再搓搓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妹妹,笑着让她趁年节里好好松快松快,因为她知道虞月禾一定会在春闱前让人知道她很努力,哪怕她的文字已经出彩到所有人知道她不会落榜。
年前虞月禾又是一波一波赏赐下去,打成四君子样式的金锞子被她一次又一次撒到小宫女手里,往年都是银子搭配金簪银簪并其他小物的七公主今年发的丰厚,里头的一切金玉都换成了金锞子,不免使得这些年复一年在宫廷里卑躬屈膝的人们也有了几分某个人在科举的实感。
建安帝和虞姣姣对此的态度纵容地惊人。
但不可避免的,那些热热闹闹吃一下午锅子、割下鹿肉慢慢烤来吃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虞姣姣头一回知道虞月禾在贡院时每日中午只吃半个馒头,每每馒头热汤都冷透方能搁笔进食时,这位向来仁慈贤明的长公主头一回露出讶异,她一点点养大的小姑娘,和她一样胃口都很好,从来不像其余的姐妹柔柔弱弱、也用膳用得很少。
即使金尊玉贵的长公主知道民间并不是经常能得热水、时时刻刻保持温度的菜肴即使是公卿府上也是奢侈,即使在宫里也有很多粗茶淡饭的人,但是她无论错过多少次饭点也总是有温热的饭菜,更有妹妹在她想着索性错过等待下一餐时想方设法让她吃得舒服些,而在贡院里那个简单应付饭菜的人,是她从六岁养到十七岁的小妹妹。
只这一点,就让虞姣姣心里很不舒服了。
建安二十三年春,长公主下旨,由她自己的例银中拨出银两,赐今科举人三场省试各一餐热饭,在号房内置热炉一只,以供取暖与热饭。
诸皇子皆懊恼,暗恨自己错过了这样好的一个拉拢人心的机会,纷纷另寻机会向士人示好。
而虞月禾也在早春时节,穿着一身和其他士人没有两样的青色单衣,由嬷嬷检查后踏入了贡院的大门,皇城的贡院比之南地更加宽阔,看起来又深又远,而属于举子们的空间只有被中间长长的灰色石墙分割开来、一间间小小的空间,恰似深宅大院里一个个小小的院子、高高的宫墙里看起来很大很大的四方天空。
而她坐在点着炉子的小小号房里,仿佛察觉不到屋外那扑面而来的寒意,铺平考卷,依据题目写下策问第一篇,论北戎。
虞月禾知道,这道题,上书房在四年前就出过,很可惜,最后每一位皇子的答卷,都令建安帝不满意。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建安帝是一个雄才伟略的帝王。
若要把他的感情生活比作故剑情深,至少在才智上,建安帝是不下于这个典故的真正主角的,这个时代辉煌鼎盛,为后来女帝开盛世做了铺垫,他就算不是汉时的文景、武帝,唐时的太宗、则天大帝与前期的玄宗这样的千古一帝,也至少可与李治等人并肩。
因此,二皇子等人积极将自己一派的妹妹推出来和亲,或许别的男人还会觉得这没什么,养了两个小女儿的建安帝却不会觉得这样的行为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