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带有泪水的、朦胧的双眼之中,他无法看清佑香的脸,却无比清晰的看见了那双深深黑眸。
在他对面的佑香用一种似探究、似打量,又似一种复杂到他目前的知识无法领悟的眼神看着他,这种种情绪掺杂在一起,使得她原本明亮的黑眸颜色变的有些深,黑沉沉的,没什么光亮,莫名有些吓人。
鸣人也不知怎么了,眼泪越流越急,很快就完全模糊了视野,连佑香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在看不见的时候,他显得愈发急迫,嘴巴不停的张开又闭上,试图将解释说出口。
他着急解释的时候,脑袋里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乱跑,整个人的意识领域都不太稳定。
“喂!小子!”
原本趴着静静听他俩小孩子过家家拌嘴的九尾突然觉得不对劲,皱着一张脸站直身体,犀利目光朝着铁牢外倒在水洼里的鸣人看去。
“你这是怎么了!?”
在九尾的视角中,鸣人侧身躺在地上,整张脸都埋在水里。
平静的水面上冒出几个小泡泡,他的脸逐渐憋的涨红,似挣扎似痛苦的扼住胸口的衣服,双腿一前一后的弯曲着,紧紧的缩在一起,他的胸口起伏幅度很大,似乎要喘不上气来,状态很是奇怪。
九尾的前爪快要碰到铁牢上:“喂!!”
它叫鸣人的声音很大,但倒在地上的鸣人浑然不觉,完全处在一个无法叫醒的状态中。
“可恶!臭小子你究竟怎么了!?”
九尾着急的伸出爪子想要触碰到距离它仅仅只有三米远的鸣人,却被铁牢上冒出来的封印电的一激灵,顿时缩回爪子不敢再升。
“喂!鸣人——!!喂!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被佑香说的准准的,它的确不在乎人柱力的死活,人柱力死了它反而还能出去,但或许是被……总而言之,被忍者们追着打的日子也并不好受,尤其是它还斗不过他们,这日子就更加难熬了。
相比起在一个聪明的人柱力身上,譬如之前的红发女……它更希望人柱力傻一点,就像鸣人这样,从小开始灌输理念,也许长大就不会那么忠于木叶了。
它不在乎人柱力的死活,但为了自己着想,它并不想要鸣人死。
最起码,在当下,九尾并没有更换人柱力的想法。
“喂!”
这下它叫鸣人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真情实感,想了想鸣人在意的东西,嘴角勾出一抹邪笑,猖狂道:“你要是死了,宇智波家的那个小女孩,老子可要杀了哦!!看她就来气!”
“你…”
鸣人挣扎着抬起头来,蔚蓝眼眸因为压抑着痛苦而染上几抹深红。
他咬牙切齿的蹦出几个字来:“你做梦!”
九尾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却没消下去。
它嗤笑一声,嘲讽道:“呵,做梦?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趴在地上像一条丧家之犬,爬都爬不起来吧?这样的你,用什么和老子谈做梦?”
“……”
鸣人竭力忍住疼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的爬起来,先是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后来又颤颤巍巍的挪动着双腿,最后终于站了起来。
而在佑香这边。
鸣人痛苦的捂住头,蹲在地上,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佑香如梦初醒般意识回笼,看清楚鸣人痛苦的模样后,她不敢再耽搁,快步朝着鸣人的方向走去。
“鸣人!你怎么了?”
在佑香的惊呼声中,站在门口的小桃这才注意到屋内发生的事情,她扭头看过来,就见双手抱头的鸣人一头撞到了床脚,额头上淌下鲜红的血,头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鸣人!!!”
*
宇智波鼬来到医院时,就看见他最疼爱的小妹屈膝坐在凳子上,下巴抵着膝盖,双手环抱着腿,正愣神般盯着床上的人发呆。
他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柱力,顿觉事情有些棘手。
虽然他和止水都没搞清楚佑香身上那被监视无视的能力是从何而来,但人柱力一旦在医院住下,那就是夜不归宿。
人柱力家门口的暗部即便是再傻,也会注意到人柱力一天没回家,这种事情一旦上报,被深究下去,他不知道佑香还能不能保住这个特殊的能力。
宇智波鼬在门口站定,却迟迟不见自家小妹抬起头来,只好自己出声。
“佑香。”
“嗯?”佑香应了一声,勉强抬眼看着门口的鼬:“哥哥怎么不进来?”
鼬这才进门:“鸣人怎么了?”
他一边问着,一边将手头提过来的食盒放在桌上。
“母亲托我带过来的,佐助很担心你,也吵着要来,被母亲拦下了。”
“哦。”佑香闷闷不乐的保持着抱腿的姿势没动弹。
鼬拿碗的动作一顿,将碗放回去,转身看着佑香,微微皱起眉。
“不吃?”
“不吃。”佑香斩钉截铁的拒绝,连看都没看鼬一眼。
周遭空气变冷一瞬,低气压在寂静中蔓延。
很显然,哥哥因为自己不吃饭的行为而有些生气。
但佑香还是眼都没抬,她心事重重的看着床上沉睡的鸣人,完全无心思考吃饭的事情。
“你有心事。”
鼬一语道出重点,他站在佑香的旁边,自上往下看时,正好可以看到佑香浓密的眼睫毛遮盖住眼眸中的情绪。
她红润的嘴唇轻抿着,脸颊边的肉微有些鼓,腮帮子似乎都在用着力气,这是她思考时惯用的表情,从小到大就是这样。
“的确有心事。”佑香也毫不遮掩的点头,“我在思考……鸣人为什么会晕过去。”
鼬接话:“小桃说过,他是自己撞上的桌角。”
佑香却摇摇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自家妹妹从小便心思缜密,早熟的很,这点鼬早就不意外了,这般聪明的孩子说着事情没这么简单,肯定是有所依据。
鼬问:“你想到什么?”
“……不好说。”
佑香难得的在回答问题上显得很踌躇。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但我觉得很奇怪。”
“佑香。”宇智波鼬蹲下身来,与佑香平齐,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她看,抬手顺开小女孩皱了许久的眉头,他轻声问道:“奇怪在哪里?”
“哥哥。”
被抚平的眉头又皱起来,佑香的表情很复杂,她看了鼬一眼,又看回到床上的鸣人。
“我无法形容,但我会努力找出奇怪的点的,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鼬理解她的执拗,只能顺着她的脾气去。
他重新站起来,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