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戚见他又不自觉激动起来,不自禁眉头蹙起,却苦于侍立在君堂美身侧,只得用眼神示意金明珏,心中也暗暗焦急起来。
金明珏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君长戚的异样,铿锵有力的答道:“弟子此来,一是想来访君衣夜师兄,二是,欲求娶君昕巧君师姐。”
完了。君长戚心头一沉,看向金明珏的眼神竟多了几分怜悯。
他敢在这等辈分的君家长辈前提这件事,看来并非儿戏,是真的倾心于君昕巧。今日但凡到此的是君泰依、君泰觉两位老爷子中的任何一人,这件事或都有个商量,只是——
“你,求娶君昕巧?”君堂美多年来身居高位的气势弥漫开来,语气中的讥讽昭然若揭,惊得金明珏心头一颤。
“你可知道君昕巧是谁?她可是君琅的亲侄女,‘琊’字道统的既定继承人!”那君堂美身边离他最近的男人,最清楚这位族老的性格,替他说道:“就凭你,小子,你以为自己是谁?”
“陈冀虎,他是金家的明珏公子,还轮不到你出言不逊!”君长戚连忙呵斥道。
“等等。”君堂美却抬手示意君长戚闭嘴,随后面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对着金明珏不冷不热的问道:
“金公子是吧,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自认能配得上我家那个君昕巧?”
“明珏是金家既定少主,万阴宫君子府既定内门弟子,再加上你我两家同为大夜的五方臣,素来同气连枝,因此明珏以为......”
“就这些?”君堂美却直接打断了他的客套,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金明珏,又转头看向君长戚,问道。
“明珏小友是天生的金玦剑身,还继承了玉光剑君的剑心,前途不可限量。”君长戚看到君堂美那夸张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替金明珏说话。
“前途不可限量?”那君堂美身侧的另一个高挑男子,也是满腔蔑视的说道:“就这也敢在我运筹府逞前途?小子——”
“你知道这些天来求亲君昕巧的都有谁家的人物吗?”
“礼部侍郎的公子荆济酬,元帅府的小将军周空,乃至于夜族皇室中的镇疆王之子夜麓晨都曾来过!他们哪个不是家室显赫,哪个不是万阴宫的内门弟子?”
“就你这样的条件,也敢来我君家求亲?”这男子面目可憎到了狰狞的地步,如同恶犬一般厉声吼叫道:“还求娶君昕巧?你这样的别说她,就算是我运筹府的庶出女子,你也配不上!”
他说罢,看着金明珏那副发懵的样子,如同听到了绝顶好笑的笑话一样,景肆意的嘲笑起来,惹得那帮簇拥在君堂美身边的东西,也一个个无比畅快的大笑出声,整个迎客厅瞬间变得喧嚣无比。
金明珏何曾受过如此对待,更是从未想过君家里会有人如此咄咄逼人,一时心头怒起,但又想到心头那活泼敏锐的女子,犹自吞下一口气,咬着牙说道:
“我金家乃是大夜五方臣,与君家世代交好......”
“五方臣,算了吧!”那唤作陈冀虎的,等不及听明珏说完,强忍大笑引来的腹痛,又满嘴嘲弄的说道:
“这次神枫宝宴,你金家甚至没有派人参与,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到这里,扭头装模作样地朝着几位同僚问道,随后又扭过头来看着金明珏叫道:
“不会是因为家财不足吧?”
“你金家到了这个地步,还好意思自称五方臣!”
“你们!”君长戚率先忍受不住,朝着众人呵斥道:“太无礼了!”
然而,除了君堂美隐晦的瞪了他一眼,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那眼神似乎在说,别扰了他老人家的兴致。
“我与君昕巧青梅竹马......”金明珏低着头,心中的愤怒与委屈如燎原野火,他说到一半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随着一声剑鸣响起,照心明珏剑应声出现,明珏举起长剑,剑罡如同箭矢散溢开来。
“贼子安敢辱我金家!”他弹身而出,剑鸣如泣,整个人透着无比凌厉的气势,朝着这帮始终嘲笑连连的家伙动身挥剑!
“玉光凌云·昭心剑意!”
他怒喝之间,人剑合一,数道亮金色的剑光挥洒而去,他手中剑刃寒芒尽显,直砍向那陈冀虎的脖颈!
“轰——!”
陈冀虎却丝毫不慌,探手而出,一把长矛显于手中,随着长矛显形,有浓郁灵气凝成恶豹出现在此人身后。他随意的一挥长矛,竟直接攻破了金明珏的辉斩,力道之大,甚至将金明珏横推出去,直接撞在了堂间的桌椅之上,桌面直接应声脱裂,被撞翻在地!
这人竟然是已经修成三问境的武道高手!
“好胆子,小爷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动手!”陈冀虎眯着眼睛看向倒在地上的金明珏,如同恶虎看向疲惫的羔羊,抬起长矛就要朝他刺去!
“停下!”君长戚再也无法忍耐,一步上前抓住陈冀虎的胳膊,大声怒斥道:“在君家迎客堂伤害金家公子,你们该当何罪!”
他运动功法,舒展灵气,这一声吼听起来虽然平淡,却足以传遍整个运筹府。
瞬间有许多府内已经陷入黑暗的房间再次亮起,显然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无数人。
“冀虎,滚回来!”君堂美虽然跋扈,却也不敢落下如此口实,连忙呵斥道。
“哼。”陈冀虎闻言,还是兀自后退了几步。而此时,倒在地上的金明珏已经踉跄着站起身来,口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已经毁坏的桌面,他摆在那里的茶包已经撕裂,茶叶与木屑杂乱的洒落在他周围。
“哈哈哈哈哈哈!”
金明珏一手捂住胸口,手中长剑始终指向君堂美,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他只是一步一颤的退出了房门,笑声凄惨而张狂,看向众人的眼神如同嗜血的野兽。
“金明珏,谢过叔祖款待——”他停驻在门口片刻,持剑的手尚且流血不止,却仍然紧紧得握着剑柄,口中的声音因为极端的愤怒而颤抖不清:
“今日之耻,明珏永世不忘!”
他说罢,还是尽力朝着君长戚露出一抹不知悲喜的笑容,随后一跃而起,乘剑朝着东北方向飞速掠去。
他的血水沿着足迹泊在迎客厅门前,尚透着鲜红的血色。
“发生什么事了?”
离此地最近的君闻宣很快来到迎客厅,却看到了满地狼藉和尚未干涸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到血色,连忙审视自己的二叔公和表兄,却发现两人完好无损,只是面色凝重的对峙着。
“二叔公,此事我定会如实禀告家父与三叔公!”君长戚冷声说罢,阴沉着面色,也不理会前来的君闻宣,转身拂袖而去。
然而待他出了厅堂,被清冷的夜风吹得清醒,又开始暗自担忧起来。但若这傻小子真是昕巧丫头的心上人,家里便不只是要大起风波而已。
君琅称君昕巧是昨日闻雅,指的可不只是二人的智慧与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