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依儿丫头...倒还罢了,你竟然还让我玉家的嫡胎受损!你要气死老子吗!”
玉人尹始终跪在父亲身前,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身子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也不要一直咒骂他,人尹毕竟年纪尚轻——”玉人尹的生母却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怀抱着有些羞怯的常依儿,一手轻抚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中的温柔好似满溢的湖水。
“尚轻个屁!”玉公季闻言,反而更加愤怒,挥手之间就想要抽打玉人尹,却又想到他重伤初愈,有些不忍心下手,最终举起的手臂还是缓缓收了回去。
他手上留情,嘴里却不含糊,呵斥道:“他都马上要当爹了!还年纪尚轻呢!”
说罢,玉公季狰狞的面色却舒缓下来,强挤出几分笑意,朝着有些拘谨的常依儿说道:“依,依儿啊。”
“玉人尹可曾说谎?路途之中有没有欺负你?再有,我那小孙儿...”
“回公季公的话,依儿腹中已经无碍...”常依儿娇细的嗓音传来,声若蚊呐。
“那就好,那就好!”玉公季面上的表情终于不再古怪,而是实打实的透着笑意,看着常依儿的模样感到愈发顺眼。
“既然你已经身怀人尹的骨肉,哪里还要叫他什么公?”玉夫人宠溺的抱了抱常依儿,一边温言道:“以后你便是我玉家的媳妇,婆婆可以为你做主,今后见这老儿你便唤公公即可。”
“是是是,该当如此,该当如此。”不待常依儿回答,玉公季先行一步堆笑道。他联想到往日自己因为恨铁不成钢而对常依儿的迁怒,此时正感到一阵尴尬,索性又转过身去,朝着玉人尹训话道:
“既然我玉公季的长孙需要安养,我便许你留在东方城看护常依儿。”
他说罢,整顿仪态朝着始终坐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玉氏父子的云阙君一躬礼,恭敬的说道:
“小儿承蒙诸君照拂,便该他留在闻天阁为阁主做事,请您务必不要顾及我玉家的情面,当罚则罚,当赏则赏。”
“一定。”云阙君站起身来,十方文雅的扶起衣袖,做了回礼。
“夫人,随我回去吧,我们已经叨扰多时了。”玉公季这才发觉自己身在别人的地盘,乃是客人,意识到自己和夫人对两小只的对待有些过于放肆了,连忙轻咳两声,提醒道。
“遵老爷的话。”玉夫人也施施然起身,扶着常依儿坐下,一边陪同玉公季朝着门外走去,一边吩咐道:
“但若缺了衣食,短了资物,尽可以到东方城的方圆庄索要,那是咋们玉氏的产业。你的身份文书,就由我去牵头为你置办...你怀孕在身,不要委屈自己。”
“遵命。”
随着玉公季夫妇渐渐远去,云阙君一改之前肃然知礼的模样,嗤笑声渐渐荡漾在厅堂之间。
“哈哈哈哈哈哈!早听说玉家人十分重视血脉传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常丫头,此后你玉小正妻的名号,可是坐实了!”
“笑什么笑。”玉人尹这才僵硬的站起身来,一边慢吞吞的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玉家以阵道为传承,依靠的便是我玉氏的遗传天命。若没有盘类天命器物的协助,成为先天阵师可谓难之又难。你以为我家为何如此重视这些?”
此言非虚。玉家以阵术为道统核心,因此十分重视修炼阵道的天赋。而如果天命器物不适配阵法勾画,多半便只能成为后天阵师,无法继承玉家道统的精华所在。
“玉——人——尹!”
就在这时,夜君邪的呼喊声震荡开来,传达到堂中众人的耳中。
“夜...陈妄?”玉人尹闻声一愣,看向门外,只见一道洁白的身影自远方飞速腾空而来,他身后那一双修长而凝实的紫翼十分惹人注目,惹得闻天阁中的诸多侍从管事连连侧目。
“怎么回事?”玉人尹见他迅如雷电,如此焦急,又联想到他此前身负重伤的事情,连忙朝着堂外跑去,一边大惊失色的喊说道:
“你此刻不应该还在悬壶堂医治么!这么重的伤肯定还没好吧!”
“......”云阙君臻至开元境界,一双眼眸普照千里,只坐在原位上便能清晰的看到夜君邪的身姿。然则他看到那双瑰丽优雅的长翅,却霎时间收起了嬉皮笑脸的面色,肃然的喃喃道:
“帝夜秘传,月凰夜游术?”
“人尹,找一处安静场地说话。”夜君邪绷紧身体,降落到玉人尹身前,正要说出诉求。但他又注意到逐渐朝着自己聚拢过来的众多侍从,意识到自己太过张扬,转而上前揽住玉人尹,朗声说道。
“你伤好了?”玉人尹感受到他臂膀的壮实力度,又瞥了瞥夜君邪平整健全的胸膛,顿时有些纳闷道:“这么快?还是说你夜氏连这么逆天的治疗类秘术都掌握着?”
“...这你就别管了。”夜君邪摇了摇头,许是一时没有操控自如,衣袖间渐渐浸出几分血红。
“原来还没好。”玉人尹感知到他气血的外溢,松了口气说道:“走,你我到后殿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