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张麻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汗毛立起,瞪着两眼,嘴巴大张,发不出一个字。
忽地,一滴热血落在张麻子脸上,是小豆子手中那张鼠皮里滴落的些微血水。
张麻子恍然不觉,仍是瞠目结舌,两眼紧盯着那血肉坨坨,仿佛神魂出窍,没了心智。
许瞎子翻着眼睛看着张麻子,嘴角上撇,慢慢俯下身子,将手中捏着的血肉坨坨轻轻放在桦木板上。
月光明亮,照着那块灰白的桦木板。
那已经看不出是一只鼠类的肉块竟然伸展四肢,浑身颤抖地向前爬去。口中仍然“吱吱”声不断,只是爬行速度甚缓,一步一歪,却仍是在那桦木板上爬出一段距离,方才停步。
虽是停步,却仍未就此死去。于月光之下,仍能清晰看到那肉坨坨颤抖不止,口中“吱吱”之声微弱了许多,却仍可听闻。
小豆子“啊”地一声,从呆愣中醒来,扔下那张全须全尾的鼠皮,转过身去,张口呕吐起来。
无巧不巧,那张鼠皮正落在张麻子面上。
本就被眼前情景惊吓得三魂出窍的张麻子“啊”地大叫一声,猛地扭动头面,一边连声大叫,一边身子跟着剧烈扭动。
奈何那张鼠皮竟如与他做对一般,贴敷在他脸上,任他扭动挣扎,一时竟都难以甩脱。
“饶命,大爷,爷,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你让我说什么,我便说什么。爷爷,爷爷,饶命,饶命,快些将它拿走,饶命啊,啊… …”
张麻子声音凄厉,夜半听来,甚是刺耳;样貌如疯癫般失态,月色下看来,令人瞠目。
许瞎子俯下身子,捏着老鼠尾巴,将那张鼠皮从张麻子脸上提起,两眼瞪着张麻子,默然不语,等着他慢慢平复下那疯癫的状态,直至不再喊叫,只剩下大口喘气,方才轻声道:“张医师,你说话可算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