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病院。
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洒在抢救室门外。
靳圣昭的手在颤抖,终于还是签下“拒绝抢救”四个字。
三点二十分。
医生从抢救室走出,深深地鞠一躬:“贵夫人已经离开了,请您保重。”
再没有剧烈的疼,祁云依终于解脱了。
靳圣昭颓唐地靠在墙上,眼神空洞。
祁彻脸色苍白如纸,大脑一片空白,俞周紫在他身后小声抽泣。
只有靳祈雾和隋知对视着,两个人的表情是不同程度的冰冷。
靳祈雾往里面看去。
低声呢喃:“祁阿姨,一路走好。”
她听说祁云依这两个月来备受煎熬,从上个月开始吐血,吐到没有血可吐;每天都在止痛针、止血针、止吐针,循环反复地打着各种针。
没法吃,没法喝,夜不能寐。
恍惚间,靳祈雾仿佛能听见祁云依夜半时分痛苦的呻吟声。
她的痛苦是清醒的,每一刻都在与病魔抗争,可每天想的都是解脱。
和谢长潇截然相反。
谢长潇在走之前几天,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仿佛一切都在好转,好像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靳祈雾收回视线。
谢长潇去世前几天她在干什么呢?
她过着平常的生活,每天上学放学吃吃喝喝,看着谢长潇的病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只觉得轻松无比。
却没想到,她妈妈最后是死于抑郁症的。
祁云依去世前,祁彻又在干什么呢?
那个曾经温柔地说着“女朋友可以随时再找,但妈妈的幸福最重要”的男人,却在母亲日日呕血、夜不能寐的时候,还有空做这么大一个局来设计她。
多讽刺。
她走到祁彻面前。
祁彻看了靳祈雾一眼,又很快垂下头,声音无力:“雾雾……我妈妈走了……我没有妈妈了。”
“祁彻。”靳祈雾淡淡道,“我们现在可以两清了吗?”
祁彻不可置信地抬起脸,“你说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靳祈雾微微侧头,“我陪你送祁阿姨最后一程,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靳祈雾!”俞周紫怒不可遏的声音自靳祈雾身后响起,她猛地抓住靳祈雾的胳膊,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震得每个人的心头都微微一颤。
靳祈雾的脸颊迅速泛红,但她只是微微晃了晃头,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转头将目光死死地对着祁彻,好似那一巴掌并不是打在她的脸上。
所有人都怔住,只有俞周紫愤声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还有没有人性!”
祁彻闪身挡在靳祈雾身前,“阿紫,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