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起胡搅蛮缠,甘采儿打小就是一把好手。她脆生生、清凌凌的话,一句紧接着一句,竟一时把众僧人怼得无言。
“我看话本里说,哪怕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也要求取真经。我对佛法有兴趣,翻个墙又算什么?”
“难不成,你们也要考验我九九八十一难吗?”
甘采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真诚的看着众僧人。
众僧人听了皆是一默,听这意思,她还要再来八十回?这一次是翻墙,指不定下一次还要干嘛。
其实,佛光寺遇上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自从诸葛云止入寺修行后,这种事就偶有发生。倾慕他的女子不少,对他好奇的人更多,可敢这么翻墙而入,堂而皇之,直接到闯到他面前的人,还仅此一人。
“众位师兄,师伯,这位女施主既是来寻我的,那便让我来吧。”
随着一道清越的声音,诸葛云止从众人身后踱步而出。
得,既是冲诸葛云止来的,还是让他自己去解决吧。
众僧人默默看了诸葛云止一眼,而后双手合十,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女施主,请随我来。”
“哦。”
甘采儿跟着诸葛云止进了一间厢房,似一处誊抄经文的所在。
两人相对而坐。
“女施主是想求问什么呢?”诸葛云止看向甘采儿,淡声问着。
呃......翻墙不过是她头脑一热,临时起意,她哪里有什么佛法要问。
她眼睛快速转了两转,计上心头:“我是想请问大师,何为空?”
诸葛云止默了一瞬,道:“女施主何有此问?”
“前几日,我曾有幸听过大师讲经,可听来听去,就是明白不了。这几日在家里也老想着这事,吃不下,也睡不好的,所以才又到寺里来寻大师解惑。”
诸葛云止手中缓缓拨弄着佛珠,微微敛目,声音平静无波:“施主将此事忘掉,那便是空。”
只三句话功夫,甘采儿便让诸葛云止请出了藏书阁。
然而,第二日甘采儿又去了,熟门熟路地翻墙入院。
“梵净大师,梵净大师,你在吗?”
声音如昨日般清脆,悦耳。
众僧人齐刷刷地再度推门而出,一见又是甘采儿,不禁又齐刷刷地看向诸葛云止。
“我昨日回去忘了一夜,可怎么也忘不掉。所以,到底如何能空呀?”甘采儿望向诸葛云止,目光诚挚。
于是,甘采儿又被领进了昨天那间厢房。这一次,诸葛云止拿出一本经文,正襟危坐开始讲经。
半炷香之后,甘采儿自己跑了。
第三日,甘采儿又站在墙下,正准备翻墙时。一位年轻僧人走过来,递给了她一块小铜牌。
“兰夫人,你还是走正门吧。”
咦?这竟是让她光明正大入藏经阁了?她还以为得天天翻墙呢。甘采儿喜滋滋地接过了小铜牌。
甘采儿走着走着,脚步忽地一顿,扭头问道:“这位师父,你怎么知道我是兰夫人的?”
“兰夫人这两日的事迹,早已在寺中传遍。想要不知道夫人是谁,都很难。”
这......她只想弄一点动静出来,可没想弄这么大。
甘采儿的事,不仅在佛光寺内传遍了,甚至连摄政王府,都接到了线报。
范睢拿着信笺看了良久,只觉荒唐。
兰夫人因一场讲经,竟就仰慕上了诸葛云止,还拿杜恪当幌子,大冷天的逼着他去寺中作画,只为了见诸葛云止一面。
这事...真就很难评。
范睢仿佛看见,兰亭舟头顶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原。那人可是信国公家的公子,这兰夫人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于是,杜恪每日去佛光寺这事,就这样被无声无息地塞入“兰亭舟”的卷宗里。
这可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在第五日时,甘采儿终于等到了闻讯而来的丁佩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