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里斯记得这场战争,当时还在金加岛的他,被紧急召回,也参与了这场战争的指挥。
本来,莱茵帝国和斯图亚特帝国,这大陆的两大帝国开战,对他们这些王国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见怪不怪了。
谁都不插手,谁也不帮。
是他们这些小王国心照不宣的约定。
现在躺棺材里的那位,生前无能窝囊,照他这么说,丹里斯也算是知道了当年,为什么雅缇丝会不遗余力的帮助斯图亚特了。
因为,如果好战的莱茵帝国吞并了另一大帝国,脆弱的和平将失衡,整片大陆都将陷入战火。
野心勃勃的莱茵帝国一统大陆,指日可待。
斯图亚特的存在,就是为了制衡莱茵。
白兰度又一杯酒下肚:
“斯图亚特击退了莱茵的军队,战争胜利,阿拉贝拉皇妃,陨。”
他以另外一件事情来映射安吉娅造成这副样子的起因。
丹里斯戴有婚戒的那只手,拇指盘着无名指上的婚戒。
一言不发的听他说着。
“阿娅的母亲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可以号令群臣,筹划多年,架空了国王的权利,将斯图亚特的政体独立了出去。
敢孤身一人去谈和,却被两边国家都扣上了叛国的罪名,国王看不见她的强大。
她带领着群臣,主导战争,不惜与自己的母国为敌,那个人渣,却一心只想弄死她。”
丹里斯滑动婚戒的手一顿,瞳孔骤然紧缩。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阿拉贝拉皇妃还是死了,国王就把这扭曲的怨念嫁接到了安吉娅身上。
八年前的话,她才12岁左右啊,战争两年,也才14岁,花一样美的年纪。
她说她恐惧猩红的血液,那也就是说,她在那个时候就遭受到了类似的血腥场面。
她的身上完好无缺,那就只能是身边之人惨死,国王就是以这种方式来对她进行精神折磨的。
他那么活泼爱笑的小安吉娅,十多年后再见到时,是什么样子的?
丹里斯回想起,他们结婚后,出差半年回来接触到的安吉娅。
身体机制濒临枯竭,在死亡边缘徘徊,整日浑浑噩噩的像一具空壳,是她努力都不想活下去的痛苦。
摧残一个人的精神,比她直面生理上的疼痛更残忍,况且还是在那么小的年纪,遭受的这些。
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坚持下来?
这么想着,丹里斯的鼻子一阵酸涩,眼尾浮现一抹红。
一年以前,那个在餐桌上,逼着数落安吉娅的自己,该多可恶啊?
即使是治疗到现在,每天还是要喝很苦很苦的药,忌口特别多,稍微不注意就会感冒,咳嗽复发,生一次病,体重就会降两斤,大风就能把她带走,弱到不行。
还有那心理疾病,是余下的一辈子都无法治愈的伤疤。
那躺在棺材里的人,是真该死。
他咬了咬后槽牙,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情绪一激动,酒精就上脑了,丹里斯也捂了捂酸涩的眼睛。
白兰度见他这样的反应,心里也踏实了些。
看来是猜到了。
他能真切的感觉到丹里斯对安吉娅的在意。
“阿娅也很幸运,遇上你,命也会变硬的。”
丹里斯调整了好久。
白兰度又说:“别告诉阿娅你知道了她的病因,当她能鼓起勇气告诉你的那一天,说不定也是她释然的一天。”
丹里斯沉吸了口气,灌了口酒:“我知道,她也是个强大的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什么都没说,能猜到多少,全凭你了解她多少。”白兰度对他扯了扯唇,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丹里斯心领会神的点点头。
他说的对,安吉娅很幸运。
——&——
安吉娅的眼前,一抹金色闪过,她奔跑着,穿过透光的巷子。
一脚踏进了柔软的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