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蓄谋已久的秋雨,终于还是降临到梁陈喆头顶上。
这场秋雨相比去年来得晚些,因此温度也低很多。
起初雨并不大,但是密密麻麻,如同形成一道又一道的帘幕,将街道上本就不多的人再次分隔开。
听着耳边熙熙攘攘的白噪声,梁陈喆的心情由激动转变为舒适。
梁陈喆向来喜欢这样的天气,雨水会冲刷掉他的一切痕迹,让他感觉一切危险与他中间又多隔一道水墙。
空气中也没有各种令人厌恶的气味,只有最原始的泥土腥味,这或许就是身为拾荒者而养成的习好吧。
梁陈喆并没有把车开到丁美,车子已经完成它的使命,所以它被遗弃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也许在不久后,会有无聊的路人路过,在四下无人之际,用力砸碎车窗,把头探进去,试图从里面搜索一切值钱的财物,但是对梁陈喆来说那都不重要。
当他走到丁每的大门前,他不由自主地咧嘴微笑,同时伸出已经冻得有些发红的手,紧握在同样冰凉的大门栏杆上,轻轻地摇动大门。
同时,他还喊着。
“姐姐,我回来了,开门啊。”
没有人应答,在雨水的击打声中,梁陈喆的摇门声大部分被掩盖。
就在梁陈喆要再喊一声的时候,奎托急匆匆从门的另一边跑过来,雨伞也没有带。
很快,他的衣服变得和梁陈喆一样,湿哒哒的,他原本在保安亭昏昏欲睡,起初听到梁陈喆的叫声,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刚想闭上眼再小眯一会,幸好他在闭眼的前一秒无意中瞟到门口的监控摄像头传来的画面。
于是他赶忙为梁陈喆打开大门,待他把门打开后,面对梁陈喆,奎托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
“梁陈,抱歉,我一开始没看到你,你好几天都没回来。
我好奇你去哪呢?我问景丽,景丽她也不跟我解释清楚。
你这么久才回来,到底去哪了?
而且你怎么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呃。”
面对这个问题,梁陈喆愣住。
对啊,自己要怎么跟家人解释这个事呢?要跟他们说实话吗,这是一个问题。
不过现在梁陈喆决定先拖一会,因此他不清不楚地说道。
“我本来想出去随便转转的,结果遇上一个商队想跟着做点小生意,我没想到这出点意外,那个商队完蛋了,我也差点出事。
不过那都是过去时,现在的我不是完完整整回来了吗?”
说完,他还怕奎托怀疑,特意拍拍胸脯,以示自己身体健康。
“哦,这样啊。”
在奎托这张中年人的脸上,梁陈喆是能看出来一点怀疑的,但这点怀疑终究没有生长成问题。
“哦,请问,我姐姐她现在在家吗?我有话要跟他讲。”
“景丽呀,嗯,那你来的不巧。”
奎托摊开双手,很无奈,他说道。
“你来得有点晚,她大概两个小时前出门,她出门前还特意叮嘱我要把门锁紧,不要让任何外人进来。
她这一去,可能深夜才回来。
现在才8:00。”
奎托低头看看自己的旧手表,在雨雾的影响下,手表上聚集几个大大的水珠,奎托把它们抹去才看清表面。
“姐姐出门了?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梁陈喆不太懂,然后他又问。
“那大哥他应该很快就回来吧。”
“哦,汪家呀,汪家他好像是和景丽一起出门的,而且汪家现在每天都是深夜才回来。
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是严打期间,那些警察天天半夜出勤,拿着个手电筒到处乱窜,真吓人。”
“啊?”
梁陈喆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怎么家里两个管事都不在,难道自己回来得真不是时候?
“那么四弟他是不是也不在……”
奎托诚恳地点点头。
“是啊,他现在已经有工作了,就是那个侦探社什么的,我记得还是你带着他去选场地的呢。
现在他也挺忙的,如果你要找他的话可以直接去‘使命必达’。”
“使命必达。”
梁陈喆一头雾水,他只是带着四弟去银行取一次钱,就这么个简单的事,还被异人搅和,至于后面的事他没有直接掺和,因此跟奎托谈话实在是鸡同鸭讲。
在知道丁每的三巨头每个都不在,梁陈喆一脸黑线,只能拍拍手,无奈地回到丁每。
在跟孩子们打完招呼,问过好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进门,他就发现自己的房间很不对劲。
自己的书柜,一些物件倒是没有变,可是自己的床上却出现七八张本不该有的信封。
而且自己这房间窗户也被人打开,雨水正在从这个突破点不断涌入,梁陈喆见状赶紧把窗户关上,调头开始研究床上的几封信。
几个信封都是由同一个人寄出的,因为它们的包装外观都一样,粉红粉红的。
看到这些信,梁陈喆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他大概能猜到,自己离开这么些天,自己的房间应该是被人整理过,但究竟是谁整理的,那不好讲。
平时自己的房间都是由自己整理的,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但自己离开的那几天,也可能是由奎托或是陈莫来接手。
同时,以苏嫣然的性格来讲,这些信必然是她送进来的,而且送进来的路线可能是从墙外,爬树,开窗。
梁陈喆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这些信封。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纯白的纸,里面画了个大大的爱心,把信翻过来,后面记载一个小小的时间,8点。
打开第二封,正文依旧是只有一个爱心,只不过这个爱心开始变得扭曲黑暗,后面记载仍是一个时间,8点。
接下来第三封,第四封,直到最后一封,总共八封信,全程看不到一个汉字,只有一个坚定无疑的时间,8点,以及一颗越来越黑暗,越来越抽象的爱心。
由此可见,这幅图画的主人内心已经越来越焦躁,不耐烦。
合上信封的梁陈喆内心有一阵后怕,很快他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