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钱欢强忍恶心,站直了身子。
“很恶心对吧,要不你就在外面吧,等会结束了,我们在叫你,拍个照就可以回去了。”琪琪劝道。
“不用。”钱欢深呼吸后,再次走进屋内。
“这位是?”赵翠看着钱欢问道。
“你好,我也是基金会的,第一次来你家,希望没有打扰到你。”钱欢主动握住赵翠的手,那双恶魔般的手,是如此僵硬,它甚至,没有一丝弯曲的可能。
这就是骨关节融合吧,钱欢的手在发抖,如此近距离的了解骨病的可怕,这种触感,以及视觉上的冲击,让钱欢感到深深地害怕和恐慌,这是对疾病本能的恐惧。
“没有打扰,我这屋子一星期都不见得会来一个人,死气沉沉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赵翠笑着说道,她抽回自己的手,她不傻,她能感觉到钱欢的害怕。
但她不怪钱欢,谁不害怕?之前有个小孩无意走到她家,看到她的样子直接被吓哭了。
宣传部几人有着足够的慰问经验,几个女人一个打扫卫生,一个陪赵翠说话,另外两个负责做饭,而老谢老陈在拍摄好素材后,顺便搬运慰问品。
钱欢靠在门框上,打量着这个破旧的家,这里的东西都很破,破到每一件家具上都滋生着腐烂的气味。
钱欢有一肚子的疑问,比如赵翠平常怎么生活,怎么做饭,甚至她怎么上厕所,像她这样,和残废没有任何区别。
连走路都无比困难,像极了小儿麻痹症,这样的病患,没有保姆,一个人到底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但毫无疑问,赵翠她请不起保姆,她只能靠自己活着。
“还好有你们基金会,你们真是好人,给我送米,送油,不然我早就死了。”赵翠真诚的感谢道。
可她不知道的是,基金会是为了拿她当募捐的素材,才会带着米油来慰问她。
“你平时一个月需要多少花销。”钱欢说不清此刻的感受,只感觉心里很堵。
“我是五保户,一个月有五百多的补助,可买药就得花两百多,不然也够用了。”赵翠叹了口气,活着太难了。
什么是五保户,无收入来源,无近亲属赡养,无劳动能力的残疾人,由集体组织保吃,保穿,保住,保医,保葬,这就叫五保户。
然而五保户的药费也不是全额免除,只是报销比例高一些而已,一个月两百块钱的药,贵吗?真不贵,钱欢吃顿火锅都不止两百。
但同样的两百,却能压的赵翠喘不过气。
“就,只有五百多的补助吗?”钱欢一愣,五保户的补助,就这点吗?
支撑赵翠活下去的,就只有一个月五百多的补助,准确的来说,去掉买药的两百,只剩下三百多块钱,钱欢不敢想,这笔钱被精打细算到何种地步,才够支撑一个生活都难以自理的病患生存。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五保户的补助才五百多,而方过林唱个歌能花六百万,足够给一万多人的病患发放补助金。
“要不是你们基金会每个月来看我,还给我钱,我可能,可能早就。”赵翠满眼泪水,在她看来,基金会的人都是活菩萨。
这仅仅是对她而言,而那些本该享有同样待遇的患者呢,善心人捐助的款项,早就进了基金会那些蛀虫的口袋里。
多少个五百块,才能汇集成一千万,汇集成一个亿,而基金会每年被贪污的金额已高达数十亿,这是多么恐怖的数字啊。
这恐怖的数字背后,是多少苦不堪言的家庭。
难怪,难怪董欣对治疗骨质疾病的研究,会那么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