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出现?”盛瓷低声喃喃重复着,脸上露出几分茫然。
斯酎凝视着他,见他目光毫无躲闪,略感诧异。
盛瓷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我确实就是坐着悬浮车去的谷底96号,没错。”
“下了悬浮车后,我还走了一段路,那段路上长满了红色的草,特别滑,我走得很小心。”
刚才的那番眩晕似乎帮他解除了回忆中的某段封印,隔着面纱的记忆变得清晰,“穿过那条路,我去了手环提示中的,怪物最活跃的地方。”
“那个地方,你也知道。”
斯酎眼底掠过几许疑虑,并未反驳他,“你为什么要去谷底96号。”
这个问题,他很久之前就问过,尽管两人都关系今时不同往日,但盛瓷清楚,这是他无法逃脱的结。
盛瓷眼神没有丝毫起伏,“去自杀。”
斯酎动作一滞。
盛瓷垂着眸子,语气平缓,“我那时候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所有人嘲笑、谩骂,为什么命运给我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前半段说的是夏瓷,后半段说的是他自己。
夏瓷说他坚强,但事实上,他也曾无数次有过轻生的念头。
亲眼看着自己的人生陷入黑暗,无论怎么挽救都毫无成效的感受,让他每天都像是被浸泡在水里,压抑得喘不过气。
但他愣是靠着拖延法拖到了最后。
每一次,他都对自己说:
——如果明天就有转机了呢。
——如果明天突然有人研究出了可以对抗病症的药品了呢。
明日复明日,靠着无数个对明天的希望,他硬撑到了最后。
盛瓷的眼底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情绪。
斯酎看懂了他的眼神,其实在第一次见到盛瓷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就是因为这股笼罩在温和之下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才让他产生了想要拨开雾气一探究竟的想法。
但盛瓷的这股忧伤时而又会消失,变成心底涌出来的无限希望,就像雪山顶端的雪莲,顶着严寒向阳而生。
他查过盛瓷的背景,但他还是觉得,在这层薄冰之下,还隐藏着另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
“那你去平原4号呢?”沉默了好一会,斯酎才问出口。
盛瓷神色不明地望着自己的手环,缓缓开口,“去找沈泽宜。”
这个问题的答案斯酎其实早就猜到了,他眸光闪了闪,还是继续问下去,“你以前很喜欢他?”
“啊……”盛瓷不知道他为什么莫名问这个,犹豫了几秒,点点头。
夏瓷喜欢了沈泽宜十几年,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斯酎缄默不语。
表面上看上去,他似乎只是在为刚才得到的线索思考,但以盛瓷敏锐的洞察力,他察觉到指挥官先生有点不高兴。
这种不高兴还不是可以轻易揭过的。
联想到两人刚才谈得话题,盛瓷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开口,“指挥官先生,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又不想死了?”
斯酎果然上钩,“为什么?”
盛瓷望着他的眼睛,微勾起嘴角,“因为……看到了指挥官啊。”
“我从来没有见过指挥官这么好看的人,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是多活一段时间,岂不是就可以多看看指挥官了。”
斯酎动作一顿。